杨氏合上手,踮着脚探头往男桌看去的时候,竟有几分姑娘家的可爱与娇憨。
熙来攘往,赵老四一眼就瞧到了她,扭头跟身侧人说了几句,就小跑过来,拉过她的手捂着。
温热的手掌下是一块冰凉玉石,赵老四嘶了两声,“鬼天气,冻死人了。”
他身上火气旺,还吃了酒,这会正热着呢,便挨着杨氏,给她挡风。
“大嫂她们呢?”赵老四四处张望。
“桌上还剩些菜,大嫂说带回去。”
赵老四拉着她,“我们先走,不等了。”
“你跟大哥他们说了没有?”
“跟赵三说了。”赵老四问,“你吃那饭菜怎么样?味道怪好的。”
“我吃着也挺好的。”
“厨子请的好,等晴姐嫁人了,让大哥也办个出阁宴。”
杨氏哑然失笑,“我们村哪有这规矩。”
赵老四遗憾说,“那吃不到了。”
村里人哪会千里迢迢的来城里请厨子,就是请,也不一定能请到。
赵老四稀奇道:“我也是才知道,嫁女也能摆酒,等将来慧姐嫁人了,叫赵三摆上几桌。”
“你怎么不说蓉宝呢?”
赵老四不想说,“屁大点人,离嫁人还远着呢!”
“不远了,也就一眨眼的事。”
赵老四悻悻道:“不说蓉宝了。”
街上铺子院落都挂着灯笼。
赵老四嗅着不知哪来的香味,馋虫钻了出来,“我记着城里有个煨番薯的。”
杨氏抬头看了看小湾明月,“这么晚了,定然早歇摊了。”
“老妪就住在城里,要到宵禁了才走,我以前和赵三常吃 。”赵老四绕了两条街,人还没走近,就已经闻到香味了。
夜里过了酉时,偏僻的街道人并不多。
就是有呼朋结友的人,也是往酒楼食肆而去,要不就是往小巷子里钻,少有人逗留。
“老妪今年多大了?”
老妪微直起腰,伸出一个手,比划了几下,“六十二了。”
“难得,此番年纪依旧精神矍铄。”
师爷赞同的点头,“确实少见。”
老妪眉眼都带着一股慈和,如今寺庙里低眉垂目的菩萨,一见就宁心。
“您老卖煨番薯多少年了?”
老妪有些糊涂,对于从前的事记不大清,“十多个年头了。”
“那可是老手艺了啊!”徐先和捧着番薯,又问,“您老一晚能挣几个钱?”
“那不知道。十多个番薯,卖完了就回家。”
徐先和问,“您不算账,万一赔了怎么办?”
“我家二小子说不会赔,就这样卖,能挣。”她提到儿子,语气满是骄傲,好似她家二小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徐先和算了算,细长番薯半斤左右,算上柴火,一半的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