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小子,终于舍得出山了啊!”江财累的慌,嗓子也干,干脆叫大家伙歇着,喝口水,他等吴峰走近,就摆着一副老大哥的谱,宽慰道:“多大点事,老爷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你放宽心。”
江财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吴峰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起来,他嘴巴好似被黏住了一样,半晌发不出声,直到脖子冰凉一片,他才问道:“我……我,是不是我爹娘来过了?”
他一句话让江财也沉默下来。
干瘦黝黑的汉子结结巴巴道:“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这几天才没过来。”
吴峰抿着唇,喉咙滑动两下,连再次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他失魂落魄的坐在江财旁边,整个人就此垮了下来。
江财扭过头抽了自己一巴掌,小声嘀咕,“都怪你这嘴,瞎咧巴什么呢,你真该死啊你。”
但就算悔的肠子都青了,江财还是要面对现实,他扯着嘴角,干巴巴道:“也没啥事,就是一场误会,说开了就好。”
“老爷知道你的为人,不会怪你的,楚妹子心思豁达……”
话没完全落音,江财就知道又遭了,他急的整张脸都有点扭曲,“我这破嘴,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笨死了。”
吴峰朗朗,是山间少年郎,他来时坦荡 走时也坦荡。
江财扑在床上,不准他把被子拿走,“吴老弟,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他们都嫌我脚臭,以后谁跟我住啊!”
吴峰便放弃了这床被子,扭头去收拾自己的其他东西。
江财抓着头发,脑袋都要着火了,“你咋傻愣愣的一根筋呢,你爹娘做的事跟你没关系,你犯了浑头啊!老爷看重你,还说明年带你去南阳府,你就因为这事走了,他多失望啊。”
“再说,你和老爷是亲戚,有啥事过不去的。”江财拦住他,“你就这么走了,你爹娘怎么想,他们估计以为是老爷把你赶回去的,多伤亲戚情份啊。”
“就算你爹娘长辈不说,外人看到了,指不定怎么编排呢。你不能就这么走了,起码得跟老爷老太爷说一声吧!”江财靠在门槛上,撑着手挡住门,“我从小就到处找活干,知道讨生活的不易。你有个这么好的亲戚,自己也聪明,年纪轻轻就做了管事。明年要是蚕养的好,工钱肯定会涨,到时人一多,你风风光光做你的大管事,多威风啊!”
“你爹娘糊涂,那是他们没读过书,不懂什么道理。你不一样,你读过这么多书,见过这么多世面,总不能跟你爹娘一样莽撞轻率吧。你今日要是走了,就彻底伤了两家的情份。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老爷一定会生气的,他那么多侄子,就挑了你带在身边,亲侄子都不一定有这个福气呢。”
吴峰拿着包袱的手逐渐收紧,到最后没有一丝血色,他抬眸看着讲江财,像一个走投无路的晚辈,寻求长辈指点开解。
江财心里松了一口气,“我是没念过什么书,但我见识多啊,我从八岁起就跟着我舅舅到处干活,别人拿工钱,我就只能挣口饭吃。一直到十二岁,我才有工钱,但也只有别人的一半。
我们那边娶媳妇贵,我爹娘为了给我大哥攒聘钱,从小就没管过我们,我四个哥哥死了两个,还有一个给人做了上门女婿。我弟弟年纪小,家里总有他一口吃的。我以前以为是我生早了些,又长的丑,我爹娘才不要我。后来长大了,就再也没想过这事了,因为比我可怜的人还有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