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如困兽之龙,水深火热。
永安帝都没空安抚后宫的美人爱妃,日日陪着几个糟老头子拍桌骂街。
褚行愤怒起身,抖着下巴道:“白州粮仓备的是军粮,万不能动。”
吏部尚书宋威斜眼看他,“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莫非要守着三仓粮食饿死一州百姓不成?”
兵部尚书刘沅冷哼一声,“澄州十大粮仓损毁,明年春粮不济,边关将士啃着土块过日子不成?”
“边境太平,军屯足以自养,难不成全靠朝廷养着?”
“宋大人真是脱裤子骂娘啊,边境太平还没几年,就不肯出粮出钱,十万将士在外出生入死,家中妻儿老小还得饿肚子。”
“刘沅,栾城一年吃了多少军饷?定南城三万将士连个零头都花不到。”
“呸,你们要是舍得给钱,定南城就不会穷的吃边沙了!”
“朝廷一年就这么多税收,全批给你们兵部,其他几部守着空板凳瞪眼算了!”
“你们还有脸说?你们工部一年就挖了几条沟,那条子都快贴满户部了!”
“水利,军备那都是大事,你们兵部有本事别用我们造的刀枪。”
“钱给我们,往后我们自己造!”
“莽夫!”
屋内乱哄哄的一片,实在看不出半点文臣风骨,说急眼了还瞪眼拍桌子。
崔贤八分不动,阖目沉思。
永安帝皱眉,对贴着大太监说,“看看看看,这就是朕的朝臣,打着安置流民的幌子,报自己的私仇。”
大太监尬笑两声,不敢接话。
这段时日天天都这样,陛下不烦,他一个阉人看着都烦。
永安帝拍了拍桌子,咬牙切齿道:“行了!日日都闹这一出给朕看,这议事台,比戏班子都热闹。”
褚行等人起身,“臣等惶恐。”
“惶恐无用!城外流民都快把城门堵死了!诸位爱卿倒是给个主意啊?!成天就是议事议事!朕坐在这里,都睡过去三回了,一天拖一天,主意还没想出来,流民就先死干净了。”永安帝随手指了一个,“宋爱卿,当初泄洪引流你头一个不同意,如今外头都快把朕骂成昏君了,你说说,这事该如何解决?”
宋威擦着额头的汗,先是说了一堆京城人多,君体贵重之言,随后拍马屁道:“澄州受灾,陛下贵为一国之主,自然心痛,只是京城八十余万人,又是国都所在,若受损毁,京城百姓该流离何地?陛下哀心于民,为了天下臣民受不白之议,待澄州水患平歇,百姓定然感念陛下圣明。”
永安帝面色稍缓,对于这番话很是受用,不过君臣心照不宣的借口不足以堵住老百姓和外面的读书人。
只是这个时候明显不适合追责,宋威躲过一劫,也不敢再冒头说话。
崔贤双手笼袖,“开白州粮仓救民,待各地税款收上来,再将春粮补齐。褚行,几位太医可商量出拔除疫病的方子了?”
褚行摇头,“如今只能延缓疫病的发作,还没有根治之法。”
屋内安静下来,不论政见之别,私心如何,澄州水役,朝廷上下愿景一致,就是年后一定要安置下来,不耽误春耕。
大年二十五,京城静悄悄的,炮仗铺生意冷清,街上连个行人都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