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伙伴都点评一番后的元锦在思量年前该用什么借口送礼物,读书人,无非就是笔墨纸砚,上次他父亲去庸州买了一车奇石,可以雕个笔架出来。
他们这些商户子弟,进学堂也就是为了跟先生同窗攀上交情,将来找门路送礼也有个去处。
元锦的喜好全在做生意上面,对此道钻研极深。
他五岁就会打算盘,六岁跟着父亲盘算账本,八岁用私房钱开了一家布庄,虽然没挣到什么大钱,每月也有十多两的分红。
有钱有人,开个挣钱的铺子自然不值得夸耀,但他的年纪实在太小了,在别的孩子光着屁股蛋爬树的时候,他把事安排的井井有条,这种手腕心计,谁见了不说一声虎父无犬子。
元锦是三房的嫡长子,元家分家,他们这一房只分了一成,还是元父自己有本事,折腾出如今的家业,见到儿子有出息,他心里自然欢喜,要不是元母怕元锦过早接触家业恐失心性,恐怕他现在已经去了好多个地方了。
天上慢慢淡出了半轮弯月,月色映照庭院,格外的温馨静谧,先生敲了钟,提醒众人该洗漱睡觉了,蓉宝提着灯笼和思娘手拉手回学舍。
次日卯时四刻,天微亮,小钟响了一遍,又过了一刻钟,大钟连响三下,蓉宝夹着被子,把脑袋蒙住,又沉沉睡去。
思娘把门拍的砰砰响,“蓉宝,起床,要迟到了。”
“蓉宝。”
蓉宝无力的“嗯”了一声,脑袋接触到冷气,迷糊就去了一大半,她坐在床上把衣裳穿好,心里开始数着日子盼过年。
天冷起床难,蓉宝在路上碰见拿着书和戒尺的庄先生,她停下做了一个揖礼,然后一溜烟跑先生前头去了。
讲堂里的位置空出六七个,蓉宝小心的抬头打量着先生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顿时就有点失落,正嘀咕着先生怎么不罚人。
庄先生就检查课业了,背书一个一个来,学童脑海里此时一片空白,《论语》在家背的滚瓜烂熟,但在庄先生面前就是磕磕绊绊,“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约之以礼……”
庄先生翻看他的大字和描红,见到写的好地方就会点头,见到不好的地方就会拧眉。
蓉宝见庄先生没有抬头,就张开嘴巴用很小的声音提醒,“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那人盯着她的嘴巴看了好几遍,总算是一头汗水的背了下去。
虽然不利索,但还算齐全,庄先生没有训斥。
不过一群六七岁的孩子,就算有父母管着,未必能把心思放到读书上面,又是生涩拗口的文章,就算偷懒也很正常。
问到第三个人时,迟到的学生才姗姗来迟,先生不发话,站在门口的众人是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
蓉宝看着着急,朝钱妙来招手,心想你傻啊,就算受罚也得站在先生面前去,不然他怎么知道。
钱妙来领悟不到小伙伴的意思,他把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又看了看先生,蓉宝扭头,不想帮傻子说话,但想到吃了他家捐的甜瓜,还有大灯笼,还是出声解围,“先生,钱妙来迟到了,罚他今天打扫讲堂吧。”
钱妙来瞪着一双喷火的眼睛看她,嘴里的牙齿都快咬碎了,他才不要扫地,他要罚站。
庄先生就像是能猜中他在想什么,淡声说,“先进来,拿着书站着读,罚抄五遍《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