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郎涩声道:“贪。”
“对,”明先生看着赵六郎,这个自己最看好的学生,他家连寒门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庶民,“并非所有世家子弟都利欲熏心,也并非所有寒门官员都清正廉洁,明辨是非,论迹不论心。”
“潺州梧桐县县令徐先和出自京城名门,五年前走马上任,如今梧桐县已经从下县升为中县,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明先生道:“过两天我带你们去见见。”
“还有齐山主,出自潭州四族,一生未入仕,抄写族中藏书二千三百卷带到赫章书院。”明先生继续道:“世家倒了还会有新的世家,所以杨……”
赵六郎敏感的抬头。
明先生神情自若道:“治世之道,从不在于杀干净不同道者,而在于制衡,寒门盯着世家,世家看顾寒门,那么今上,就能放心的颁布政令推行策论。”
赵六郎听的脑子昏昏沉沉,但是三天后,还是写出了一篇了不得的文章,全是治理县城的看法,通篇没有引经据典,但就是让明先生爱不释手。
只是这字太丑了,他把纸张收了起来,准备誊抄一篇自己留着,原稿给杨文礼寄过去,让他看看自己外甥这好字,好好写信骂一顿。
……
九月二十日,学堂放授衣假,人群和车马挤的水泄不通。
蓉宝艰难的朝齐鸣谨挥手,“你一定要来啊。”
齐鸣谨点头。
赵老四帮两人提着衣裳,半天才找到牛车。
“爹,我们去看砍头。”
“什么砍头?”
“人贩子啊,他们在菜市口砍头。”
赵老四皱眉,“这有什么好看的?”
“不要,我就要去看,先生说律法是经过不断修改而来的,我以后要是有本事劝别人认同我的想法,也能修改律法,所以我现在得多去看看。”
终究是大的拗不过小的,赵老四还是带人去了菜市口,这里的人只多不少,都挤在街道两侧,赵老四把车停在小巷子里,然后带着蓉宝几人走路过去。
人群中央跪着两个人,旁边站着两个手持铡刀的壮汉。
贺二的眼神很好,一眼就能在人群里找到父子三人。
齐鸣谨戳了戳蓉宝的后背。
“还没砍头吗?”
“还没有,我爹说要等到午时三刻。”
“为什么只有两个人贩子?”
于是乎,蓉宝就从律法巴拉巴拉解释了一大堆,以及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这条律法不对,都是拐卖小孩,就应该砍头。被拐走的小孩家人知道了会有多伤心啊,说不定还会把眼睛都哭瞎呢。”
听到这段话的大人侧头来看,见是几个小孩子又收回目光,只当童言稚语。
远处有人气势十足的喊了一声,“时辰到——”
县令丢下一块像木头一样的东西,“斩——”
又有人拔高声音,“斩——”
赵老四都不用捂住两人的小眼睛,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到,只能听到人群抽冷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