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赵,家里行六,你可以叫我赵六郎,也可以叫我赵衡。”
海风卷着海浪奔涌而来,海存起身张开双手,任由海风拍打,“可我们这边除了缺粮,还缺水,种了树不一定能活。”
赵六郎指着沙地里参差不齐的一排树,“它们能活,其他树也能活。我爷说,那些大灾活下来的人,都是为了子孙后辈咬着牙苦熬。他们能长出来,就是为了庇护子孙在这片土地扎根。”
海存深吸了一口气,“你是读书人吗?”
赵六郎点头。
“你很厉害,虽然想的主意不一定靠谱,但说的话很有道理。”海存笑道:“椰树要很多年才会结果子,八年九年,我们不一定等的到。”
他说,“我会在这里种下一大片椰树,你等十年之后再过来,这里应该会很漂亮。”
赵六郎四人都沉默了。
半晌,宁远开口,“你给我们讲讲村里的事吧。”
其实小渔村没有多少故事,他像平南县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渔村一样,一代又一代靠捕鱼为生,最痛苦的记忆就是无数消失在海上的人。
像老村长,他的眼神不好,已经看不准风向,只能在出海的时候多拜一拜天后,祈求庇佑。
还有海存,他的年纪很小,但本事很大,是村里公认的小村长,同时也是村里十八个孩子的爹。
赵六郎十分安静的倾听,今日这一番话,像他又不像他。
在宁远的心里,赵六郎是一个很幸运的人,他读书并不用功,但一些道理好像生来就懂,这叫天赋。
他性子直爽心思纯善,虽然是农户出身,但家境并不差,从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出被爹娘教育的很好,面对世家子弟不怯懦不自卑,对寒门学子也不会鄙夷怜悯,而是平等相交。
先生说他身上赤子之心最是难得,比书院里很多人都适合入仕,又最不适合入仕,他看的清楚,会对这个朝廷失望,也会对这个世道失望。
赵六郎豪气的买了四袋子咸鱼,一共八十多斤,什么品种都有。
卫甄忍不住说,“你想咸死你爹吗?”
“我家人多,我有三个伯父,五个哥哥,还有四个堂姑,一个堂伯,八个表舅。”赵六郎伸出手比划,“我还有很多朋友,到时让我爹分一分,就没有多少了。”
他这一番话讲的卫甄几人都心动了,最后没忍住全部买了十多斤。
村里人开心坏了,这可是按照市价来的,最便宜的海货都要六文钱一斤,这一下子就挣一两多钱。
有人送给赵六郎十几个椰栗,他又找村里人买了几十个,最后进城的时候五个板车送过来的。
守门的衙役精神一震,又可以挣外快了,只是等看清人脸后,他们全身骨头一软,懒洋洋说道:“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