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塔怒不可遏,一拳击树:“李成梁老贼,竟遣我刘兴祚潜入努尔哈赤身边为细作,意图其子嗣掌权时献功。
岂料其子皆庸才,一者怯战而逃,一者得情报而不敢动兵,害我有家难归!”
矗立灶突之巅,努尔哈赤眺向西北,眸光中掠过一抹悠远的追忆,思绪飘向了那个名为界凡的战场。
万历四十七年,春意初绽之时,杜松挥师抚顺,沿苏子河疾驰,三月初二,兵锋直指萨尔浒。
他胆略过人,强渡激流,誓要攻克界凡城,吉林崖下战鼓雷动。
闻讯而动,努尔哈赤分兵两路,如双翼齐飞,大贝勒代善与四贝勒皇太极各领精锐,驰援界凡;而他本人则率六旗大军,于萨尔浒布下天罗地网,全歼守军,继而八旗合围,将杜松大军一网打尽于界凡城下,尽显雄主之威。
此役大捷,虽有几分侥幸,却也离不开努尔哈赤的深谋远虑。
试想,若非杜松轻敌冒进,若非马林迟缓一日,胜负或许未可知。
正当努尔哈赤沉浸于往昔辉煌之际,二子莽古尔泰匆匆来报,明军依旧按兵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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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轻叹,深知明军意在持久战,企图以时间消耗建州之力。
面对儿子关于粮草短缺、人心不稳的忧虑,努尔哈赤语气坚定:“我大金已至绝境,唯有冒险一搏。”
他深知,两白旗虽损,但朝鲜之行,乃是大金续命之关键。
朝鲜若能提供粮草,新兵得以历练,即便不能迫其臣服,亦能大大缓解内忧外患。
然而,努尔哈赤心中亦有一隐忧——汉人之心,是否依旧可为我所用?
这段历史恩怨,犹如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女真与汉人之间。
昔日,其父塔克世曾投明自保,而今,他必须跨越这道鸿沟,方能成就霸业。
于是,他坐于石上,目光如炬,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期许,也有对现实的深刻洞察。
在这场与明朝的较量中,他深知,唯有智勇双全,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万历十年之际,戚继光南调广东,蓟辽防线对九边之敌渐显力不从心,李成梁故技重施,以寇养兵,暗藏玄机。
转至万历十一年,塔克世不幸于古勒山城之战中,误触明军锋芒,英魂陨落。彼时,李成梁权倾一时,努尔哈赤隐忍不发,韬光养晦。
待李成梁权势渐消,努尔哈赤方敢直视大明,其心中对明人之恨,犹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绝。
即便是对李永芳这等早期归附且联姻之孙女的汉人,努尔哈赤亦难掩戒备之心,深恨入骨。
“吾儿言之有理,李永芳等或可信赖,然其麾下汉人,却难保忠诚。”
努尔哈赤正沉吟间,忽闻一童声清脆,乃是其幼子多尔衮,年仅九岁,却已显不凡。
“你且道来。”
努尔哈赤目光温柔,望向多尔衮,建奴之俗,偏爱幼子,可见一斑。
多尔衮娓娓道来:“昔日明军来犯,父汗英勇,令其溃败。李永芳等降将,多为保全城池而降,明若宽赦,日后必望风而降。然其部众,多为生计所迫,投奔我族,心志不坚,恐生异变。”
其言虽幼,却条理清晰,见解独到。努尔哈赤闻言大喜,拍石而赞:“吾儿所言极是!”
历史长河,努尔哈赤之继承人选,后世莫衷一是。
两黄旗虽为汗位象征,然女真分家之俗,长子承名,幼子承产。
努尔哈赤崩时,四大贝勒势均力敌,无需父荫。
多尔衮、多铎兄弟年幼,却得两黄旗,实乃非常之举。
“儿啊,无论汉人可信与否,当前需借其力,以克强敌。”
努尔哈赤轻抚多尔衮发辫,语重心长。
“阿玛,何须再战?”
多尔衮不解,以为应休养生息,肃清内患。
“战不可免!”
努尔哈赤叹道,“我族粮马损耗甚巨,明人亦急需时日。若明人得机,训练辽东汉人,我族将无立足之地。”
努尔哈赤深知,归附之汉人,唯有在残酷战事中消耗,方能安心。
养兵千日,不如劫掠朝鲜,以解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