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何路可遁?”“西行北转,或有一线生机。”
黄台极轻启水袋,润泽干裂之唇,冷静分析:“情报迟滞,贺世贤竟断吾等归途,熊廷弼亦不远矣。父汗恐已南下追击。”
“此番入关,意在诱敌,分而歼之。熊蛮子识破诡计,先发制人。”
黄台极环视残部,忧虑难掩:“贺世贤既守散羊峪,马根单、东州亦必设防。唯逆其意,绕行突围,方能与父汗会师。”
阿巴泰闻言,弃空囊于马,跃身上鞍,决然应和:“听你的!”
散羊峪外,贺世贤、秦邦屏、冉天龙、尤世功四将聚首,共商对策。秦邦屏左臂负伤,犹自坚韧:“我部折损五百余,重伤亦众。”
冉、尤二将亦报损失惨重,足见建奴两白旗之悍勇。
两夜激战,明军虽疲,仍重创敌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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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柱、酋阳精锐,几遭瓦解,然亦彰显明军之不屈。
更喜者,建奴八旗折其二,两白旗指挥体系几近覆灭,牛录额真陨落二十有余,实乃大捷。
“俘虏几何?杀敌多少?”
贺世贤问。冉天龙苦笑摇头:“俘虏两千余,杀敌之数,尚待详查,估摸不下四五千。”
随即,贺世贤急书两封,一遣贺彪速报辽阳,调姜弼运粮;一交尤世功,令处置伤俘。
令下如山,尽显将帅果决。
遣精锐两千护佑伤员与俘虏赴辽阳,余部整戈北进,誓与熊经略会师疆场。
“遵命!”
三人不顾战创之痛,应声如雷,气势凛然。
战后余悸未消,部众疲惫不堪,犹如惊弓之鸟,稍有不慎,恐遭覆灭之灾。
贺世贤一呼百应,熊廷弼之令迅速传遍马根单堡,随之响起的是悲壮的离别之声。
另一边,黄台极率精锐绕道北上,犹如暗流汇入东州堡,与南下的努尔哈赤不期而遇,战局风云再起,消息如野火燎原,迅速传遍四方。
“捷报频传!”
贺云凯旋归来,熊廷弼闻讯,喜形于色,于军帐中踱步生风,难掩心中之喜。
近来他肩负重担,朝堂纷争、外敌窥伺、帝崩国殇,种种压力如泰山压顶,几欲令他窒息。
幸得新皇青睐,粮饷充足,更得贤能巡抚鼎力相助,后方稳固,方有今日之胜。
“终得一雪前耻,大破建奴!”
熊廷弼放下战报,目光如炬,扫视堂中诸将。
“张神武何在?”“末将在!”
一位英姿飒爽的中年将领应声而出。
“命你领兵三千,速去接应尤将军所部,不得有误。”
“遵命!”
“杨宗善何在?”“末将在!”
“你率三千精锐,向南布防,务必截获逃遁之建奴首领。”
“末将领命!”
众将听令,士气高昂,深知“强将手下无弱兵”,熊廷弼之胆略与智谋,早已深入人心。此番大捷,更添其威望。
而此刻,努尔哈赤正立于望儿石,心中五味杂陈。
黄台极,其智囊也,虽败犹荣,归心似箭,然面对父汗,唯有泪洒衣襟,诉说败绩。
“两白旗万众,竟毁于一旦,你还有何颜面归来!”莽古尔泰怒不可遏。
努尔哈赤怒斥莽古尔泰,转而询问黄台极:“杜度何在?”
黄台极低头哽咽:“杜度围攻虎皮驿,未能脱身。”
杜度之死,犹如晴天霹雳,努尔哈赤心如刀绞,怒火中烧,直指南方明军大营:“熊廷弼,我与你不共戴天!”
“撤兵,回萨尔浒!”努尔哈赤深知,此时再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去年虽两度受挫,但士气尚存;今则两白旗覆灭,军心已散,再战必败无疑。
一代枭雄,审时度势,果断撤兵,保全实力,以待来日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