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交锋之初,熊廷弼一展其雷霆万钧之势,齐射之下,如疾风骤雨,直令努尔哈赤胆寒,避其锋芒,犹如“虎蹲炮鸣,声震四野,敌酋退避三舍”。
时至今日,若欲强攻,后金军力无异于以卵击石,代价之重,难以承受。
试想奉集堡之壕沟,欲平之,恐需六千人血肉之躯作铺垫,其惨烈,可见一斑。
“黄台极之策,实乃上策也,吾等当从之。”
此言一出,尽显决策之英明,犹如拨云见日,指引前路。
………………
元宵佳节,月满人未圆,年味渐阑珊。
熊廷弼,这位湖广豪杰,孤身置身于经略府邸,沉浸于皇恩浩荡的册页之间,家眷未随,孤影伴灯。
正当此刻,步卒游击将军茅国器匆匆步入,带来边疆风云变幻的消息:“经略大人,内喀尔喀蒙古急报,其首领宰赛竟被建奴释归,此举意味深长。”
熊廷弼闻言,眉头紧锁,思绪如潮:“宰赛之归,建奴何意?莫非欲结蒙古诸部,共谋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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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宰赛,此人乃内喀尔喀五部之雄,曾与建奴铁血交锋,虽败犹荣,亦为我大明守土有功之臣。
往昔铁岭之战,宰赛虽受熊廷弼之银,却亦怀私心,终致兵败被俘,间接助力辽东局势之稳定。
茅国器见机进言:“卑职揣度,建奴今年或将全力以赴,侵袭辽东。”
谈及内喀尔喀使者之问,熊廷弼斩钉截铁:“承诺之赏,自当信守。且告知使者,斩建奴首级,成人首三十两,活擒者倍之,以励士气。”
茅国器面露讶色,忧虑丛生:“此赏之重,恐军中兄弟心生怨怼,言其不公。”
熊廷弼深知,割首记功之法,自古有之,然军中贪功冒进之风,亦不容忽视。
他忆及萨尔浒之战前,杨镐整肃军纪之艰难,罚约虽严,终难彻底根除恶习。
彼时,北路军杜松,麾下精兵强将,然战场之上,贪功之心作祟,每有敌首落地,众皆争抢,军纪荡然。
熊廷弼心中暗誓,必以铁腕治军,重塑大明军威,以保辽东安宁,不负皇恩浩荡。
终局惨烈,杜松部孤军奋战,终陷重围,全军覆没,杜松亦不幸中箭,英勇捐躯,令人扼腕叹曰:“天道不公?”
熊廷弼轻摇手中策本,淡然一笑:“皇上军改之令,辽东先试,斩首均赏,新制未定,勿急,待吾整军毕,自有分晓。”
言罢,显是不愿深谈此节。
“传我令于内喀尔喀,金银可予,首级难求,吾非吝财,实惧无功而返。”熊公言罢,掷地有声。
“遵命!”茅国器闻言,拱手而退,心中五味杂陈。
“改制军赏,任重道远,实乃难题也。”
熊廷弼独对册页,忧虑重重,思及皇命难测,又幸得非己独力承担,转由杨镐于广宁试行,暗自庆幸。
杨镐与孙传庭,则愁眉不展,相视苦笑,深知此任艰巨。
广宁府衙,文武汇聚,气氛凝重。二人并肩而坐,黄缎覆剑,五印赫然,文龟武虎,各安其位,尽显皇恩浩荡。
杨镐低语,仅孙传庭可闻:“军改之事,何以邀文官同席?”
言罢,如坐针毡,萨尔浒之败,犹在心头,文官之隙,更添重负。
孙传庭微侧,轻语以对:“大人试想,若无文官参与,军改何以周全?参政、巡察、分巡道,乃至兵备道,其责何分文武?撤冗存精,方为上策。”
杨镐闻言,眉头紧锁,大明官制之繁复,实乃前车之鉴。
兵备道一职,尤为棘手,文武交织,难以界定。
“卿有何良策?”杨镐直奔主题,深知孙传庭必有后手。
孙传庭耸肩一笑,从容答曰:“撤之,以简驭繁,方能破局。”
言简意赅,尽显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