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爌闻皇帝之言,拱手而赞,心中对皇帝以物代金之举了然于胸——此乃防贪之妙招也。
银两易藏,贪腐易生;而农具器械,则难以私匿,实乃高明之举。
"至于田亩清整与开垦之重任,诸位卿家以为何人可担?"
朱由校目光扫视群臣,手执茶盏,悠然发问。
"呃……"
堂上众人面面相觑,暗自盘算各自麾下何人适宜此任。
官职不宜显赫,以免树大招风,招致非议;又需才干出众,方能不负圣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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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斗胆举荐,孙中郎乃合适人选。孙传庭昔任商丘知县,其于田亩清理、新田开垦颇有建树,考评优良,此任于他,犹如探囊取物。"
毕自严略加思索,挺身而出,言辞恳切。
"此人性格刚直,民情娴熟,且正于南海子整军,若遣其行,一可固本强基,二可借势募兵,一举两得。"
"然,此议尚有不足。"
朱由校轻轻摇头,否决了提议。
孙传庭之才,他岂能不知?
此人乃未来五军都督府之栋梁,岂可屈就于屯田琐事?
辽东前线,方是其用武之地。
"朕意已决,令孙传庭领兵广宁,任知府之职,辅佐杨镐重整辽东军务。
另择贤能,以担屯田重任。"
面对皇上的决策,毕自严眼帘微垂,瞬即恢复常态,缄默不语。
其心中实有栽培孙传庭为门生之愿,那青年刚正不阿,深得他心。
“微臣斗胆,举荐左光斗担此重任。”
言罢,左都御史张问达挺身而出,掷地有声。
他继而陈词,都察院职责所在,不容田亩被侵之失察,今蒙圣上垂询,定当全力以赴。
左光斗此人,不畏权贵,水利农事皆能胜任,实为不二人选。
“左光斗……”朱由校沉吟,对东林党虽心存芥蒂,但对左光斗却颇为赏识,皆因其治水之才。有才之人,自是四海皆需。
“其非在南直隶核查税赋乎?召回无碍?”皇上询问。
“陛下明鉴,南直隶已有四御史在任,召回左光斗,核查事宜不受影响。”张问达察言观色,知圣意已动,遂趁热打铁。
“屯田之事,非才俊不能胜任,左光斗实为上选。”言毕,朱由校颔首,应允了张问达的提议。
“臣代左光斗叩谢皇恩浩荡。”张问达心中窃喜,东林终得朝堂一席之地。
“陛下,新入京之赵率教、祖大寿二人,可否辅佐左光斗?”
此时,兵部尚书黄克瓒适时发声,提议二人带兵相助,既补兵源之缺,又可试其统率之才。
“善。”朱由校略加思索,即表赞同,“此事既定,尔等速拟条陈呈上。”
“臣等遵旨。”群臣俯首应命。
朱由校挥手示意平身,继而言道:“昔日张太岳推行桂萼所倡之一条鞭法,化繁为简,合税并征,既增国赋,又不失民心。朕欲复此良法,诸位卿家有何高见?”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无人敢轻易置喙。
“陛下,臣斗胆反对。”出人意料的是,率先发声者竟是皇帝倚重的度支司正卿毕自严。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皆惊其胆识。
“一条鞭法,精髓有二。一为诸税归一,便于朝廷统计,亦利百姓缴纳;二为折银纳税,便于运输。”
毕自严不疾不徐,条理清晰,“然臣观大明现状,银价地域差异显着,若一刀切以银纳税,恐致江北、川渝等地百姓负担加重。
故臣建议,以长江为界,分而治之,江北及川渝纳粮,江南纳银。”
“爱卿所言极是,对货币之理解,又深一层矣。”
朱由校非但未怒,反赞其勤勉好学,称毕自严为朝中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