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之所设考题,非艰涩难解,略通《到任略览》、《算经精要》、《大明律典》者,岂不能轻易揽得六十分之誉?”
“臣实感愧疚难当。”
面对此景,公鼐亦欲陈词,道出隐情:“此番恩科,筹备未周,且陛下命题新颖独特,学子未曾触及,故成绩未如预期。望陛下宽宏大量,息怒为上。”
“来日若再启恩科之门,臣深信,学子必能知耻奋进,成绩定将焕然一新,不负圣望。”
“哼。”朱由校轻哼一声,未置一词。
言及未来,恩科再启,遥遥无期。转而问向周应秋:“目下,我县缺额几何?”
周应秋应声而出,禀报曰:“大明辖下千四百二十七县,除却京调之官,现存知县七百六十九,尚缺六百五十八员。”
“正可借此恩科,补缺。”朱由校将太学生名册掷于周应秋手中,续道:“将府城有三年资历之官调往京师,速拟奏章,先补京官之缺。
再将县城政绩斐然者提升至府城,此批太学生,即派往各县任职。”
朱由校轻描淡写间,太学生之去向已定,挥手道:“放榜之时,务必谨慎,勿使波澜四起。”
“臣等遵旨。”群臣躬身领命,心领神会:县官分配,尔等自决,勿扰圣听。
朱由校拂袖而去,步入承天门下,虎贲卫开道,玄武门出,迤逦南行。
帝驾既去,承天门上,百官却因周应秋先前官员调动之事争执不休。周氏之举,触动各部敏感神经,尤以邹元标、韩爌等东林重臣为甚,此等独断专行,何以成就众望所归之清明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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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南星等人,缘何不得还朝?”邹元标冷眼质问周应秋。
“哼,彼乃先帝所黜,年深日久,其因由还需吾赘述乎?”周应秋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陛下之意,现职官员入京,吾岂敢违逆,私纳贬谪之人?”
“哼!”邹元标怒不可遏,正欲再言,韩爌忽插话道:“我推荐广宁右参议王化贞,其在广宁七年,正合陛下之意,可调入京。”
周应秋闻言,眼神微动,王化贞,叶向高门生也,韩爌此举,意图何在?
“可。”略作思量,周应秋应允。
邹元标见状,急道:“我举荐邵武知县袁崇焕,任广宁参议。”言毕,方觉不妥,二人相视,心中暗惊:失策矣!袁崇焕资历未足,万历四十七年进士,未满三年之期。
“既无三年资历,便作罢。吏部繁忙,勿增负担。”周应秋眉头紧锁,驳回提议。
观二人神色微变,周应秋心中了然,袁崇焕资历尚浅,遂直言不讳。
此言一出,邹元标怒不可遏,反唇相讥:
“南海孙传庭,同为去岁进士,何以能荣登京师?”
周应秋冷笑,语气中带着讽刺:“孙传庭乃圣上亲点,入京如探囊取物。你若有此能耐,何愁不能效仿?”
面对东林领袖邹元标,周应秋面无温色,转而向众臣宣告:
“诸君若有符合圣意之才,可向吏部举荐,吾必重视之。”
他顿了顿,补充道:“所荐之人,须任职三载以上,政绩卓着,方得入选。切记,空谈文采、清廉之辞,不足取信。皇上已明言,需实干兴邦之士。”
此言一出,邹元标与韩爌面如寒霜,几欲发作,幸得张问达及时劝阻,避免了一场朝堂风波。
承天门上,戒备森严,锦衣卫与宦官环伺,皇权之下,众人皆需谨言慎行。
邹元标被张问达拉至一旁,心中愤懑难平,暗骂:“小人得志,何其猖狂!”
徐光启与袁可立交换眼神,皆是一脸无奈。周应秋此举,无疑是与东林结下不解之仇。
所谓“文采斐然”,暗指邹、韩二人;“为官清廉”,则映射那被遗忘在边陲的杨涟,其清廉之名,竟成无用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