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它它……你你你……”
当得见一条宛如蛟龙般的庞然大物霸气现身、威震全场,廖捕快在心下大骇之余,先是指了指头顶当空,跟着又指向面前不远处的少年,连说话都变得有些不利索了。
少年就那么不动声色的凝视着他,直至良久过后,方才转向一旁的邋遢老者,抱拳躬身一礼,“蛊神前辈,您这一夜的无私奉献实乃功德无量,只要您开一句金口,就是廖捕快犯下再大过错,也都理应既往不咎。毕竟,他是您的后辈,也是贵师门唯一仅存的未来传承,不知前辈又肯不肯替他开这个口呢。”
闻言,沉默不语的李半仙竟突然没来由的仰天发笑,但笑的却是无比愁然与酸涩,“哈哈哈!哈哈哈……”
杨洛并没有去打扰这位老人家的情绪发泄,因为他很清楚,对方即将就要做出最后决断。
尽管俩人的相遇很偶然,认识的时间也很短暂,可恰恰就是通过这样一段偶然而又短暂的交往经历,却让俩人如遇忘年之交,一个值得尊重,一个值得托付。
如果前者真的肯为门下晚辈求情,那么后者也必将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不为其他,就冲着这份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忘我情怀,难道还换不来一句临终遗言得以兑现么?
李半仙的笑声渐渐止住,之前还萎靡不振的神态也仿佛一下容光焕发,他以一种柔和的目光看了看身侧左右,继而又看向衣冠楚楚的白衣少年,徐徐开口说着,“小子,你这是想让老朽晚节不保啊!想我李半仙自诩一生坦荡,又岂会在大是大非当前去偏袒门下晚辈?再说了,你小子又何以见得,此子就是本门唯一的未来传承?”
“师伯,您这辈子无儿无女,好像也从未收过弟子吧,难道……”
“是啊,临时抱佛脚又有何不可!”
李半仙挥了挥不干不净的袖袍,很没耐心的打断了廖捕快都已到嘴边的猜测,“小勇,小添,从昨晚到现在,你俩一直都陪在老朽身边寸步未离,想必也把老朽的本事都学去了七七八八,眼下,不知你二位可愿接下老朽的衣钵传承啊?”
“呃……师父在上,我们当然愿意!”
被点到名字的俩人似是一时感到颇为诧异,但紧接着,却是连忙动作一致的双膝跪地,向这位蛊神前辈没完没了的磕起头来。
“好好好!能收下你们这两个品行兼优的关门弟子,也算老天爷待我不薄,起来吧,都起来吧。”
李半仙流露出知足且欣慰的笑容,随即又转向杨洛老神在在的说着,“杨小子,你要不要也和他们一样,给老朽跪下磕几个头,说不定老朽一时高兴,就把你也一并给收了呢。”
“前辈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杨洛也没作何犹豫,直接是撩起袍襟,就给老者磕了个响头,但从其嘴上的称呼,却又不难让人辨明其意。
李半仙微微怔了怔神儿,不由嗤之以鼻,“切!你这又是做什么?既然没打算拜老朽为师,又何须跪我这么个糟老头子。”
“晚辈这一跪,是对您体恤百姓的敬仰,也是对您不徇私情的钦佩,更是对您不愧蛊神之名的见证。蛊神前辈,我杨白衣能有幸曾与您一起并肩奋战过,当真是不胜殊荣,所以这一跪,您也理应受得起。”
杨洛的这番慷慨陈词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字字句句都袒露着江湖儿女的真性情,尤其在当前这种场合下说出来,更让人有种高大伟岸的画面感徘徊在脑海间,久久挥散不去。
许是对这一答复感到很满意,李半仙回光返照的精神头也因心情愉悦而逐渐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