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尚书台如何?”
“尚可。”
“可朕听说。”
汉灵帝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陛下听说什么?”
“朕听说你给张津发回执公文,让他安抚蛮族,减少税收?”
“不错。”
“子归不知朕打算明日开朝议,派卢植前去平叛吗?”
“略有耳闻,只是我认为不该出兵。”
“哦?”
汉灵帝问道:“为何?”
陈暮侃侃而谈道:“交州地处偏远,征伐此地,可谓鸡肋也。”
“鸡肋?那是何说法。”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强行攻伐,劳民伤财,不可取。不如先以稳,待平定天下之后,再慢慢处理。如此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原来如此,既然是子归的意见,朕自当听取。”
汉灵帝点点头。
仔细想想,交州这破地方确实是这样,打西边和东边,是因为凉州和幽州地方太重要。
冀州地区是当时汉朝经济最发达的区域,地位堪比宋朝以后的江南地区,东北的蛮夷如果攻破了幽州,就会威胁到冀州,威胁到大汉的钱袋子,所以必须要平定乌桓叛乱。
而凉州也是同理,由于凉州过来就是三辅地区,从长安南下,直接可以威胁到洛阳,所以西边的羌胡也必须打,不能让他们继续东进。
反观交州就没有那么重要,毕竟南方一来不是经济重地,二来离洛阳这个政治中心又远,除了炫耀文治武功以外,不管打不打,都没太大意义。
汉灵帝是一个很懒的人,除非实在威胁到了他的帝位和天下,民乱到黄巾起义那个地步,不然就算各地再闹腾,他都不想搭理。
想到这里,汉灵帝又说道:“子归,听说你今日作为,似有要权收尚书台之意?”
“自然。”
陈暮理直气壮道:“这是尚书台本应有的一半权力,怎么能让三公九卿独揽。我为陛下治理天下,自然应当好生对待,不能随意敷衍了事。”
汉灵帝满意地点点头:“不错,那帮碌碌无为的官吏,我早就看不顺眼。子归好生治理,莫辜负朕的信任。”
陈暮说道:“暮正想向陛下举荐三人,有此三人在,则幽州凉州定矣。”
“是何人?”
“原汉阳太守盖勋,可为凉州刺史。原涿县县令公孙瓒,可为幽州刺史。此二人在当地威望甚高,必能安抚住此二州。”
“那耿鄙......”
汉灵帝迟疑,耿鄙可是花钱在他这儿买官的,怎么能说开除就开除呢?
陈暮笑道:“耿鄙调任去它处即可,不如放任到益州去,那益州刺史郤俭横征暴敛、大肆收税、烦扰百姓,我欲将其罢黜,把耿鄙丢去益州,如果他也这样,我也罢黜了他。”
汉灵帝尴尬不已,那益州刺史郤俭也是从他那买官来的,陈暮这说罢黜就罢黜,太不把自己卖官当回事,那样的话,朝廷卖的官权威何在?
看着汉灵帝默然不语,陈暮想了想,便说道:“陛下,我这么做,也是为陛下着想。”
“怎么说?”
汉灵帝知道陈暮是个聪明人,不会无的放矢。
陈暮解释道:“陛下想想,卖官才有几个钱,税收才是大头。郤俭横征暴敛,把税收都拿进了自己私人的口袋,这不是从陛下这里抢钱吗?如果一地刺史太守是能臣干吏,又不贪污,将地方治理得安稳富裕,税收源源不断地上供给朝廷,这才是长久之道呀。”
汉灵帝眼睛一亮,赞不绝口道:“听子归一席话语,当真是让朕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原来我卖官之举,只是见到了短期利益,却忽略了长久利益。那些贪墨的官员,横征暴敛,把属于朕的钱拿走,确实可恨至极。”
原来的汉灵帝是收不到税的,毕竟人口都被隐藏起来,田税又极少,这样朝廷每年除去开支,剩不了几个钱,他当然得想办法换钱,比如用钱赎罪,用钱买官等等。
但现在汉灵帝收到全国的税了,食髓知味,他当然也希望天下安定,源源不断的税收继续送上来,因此才觉得陈暮说得有道理。
想到这里,汉灵帝便点头说道:“那便依子归之言,罢黜了那郤俭,让耿鄙去益州。”
“臣还想最后举荐一人。”
“谁。”
“颍川人荀彧。”
“这是何人?”
汉灵帝纳闷,听名字姓荀,莫非是高阳荀家?
“此人乃原郎陵侯相荀淑之孙,原济南相荀绲之子,有王佐之才,可令其入尚书台,辅佐暮处理政务。”
“这等小事,子归自己处理即可,毋须来问朕。”
汉灵帝笑道着说道:“以后你当好生治理政务,勤劳勉之。”
嗯。
好好帮朕治理天下,从此以后,朕秋冬就在玉堂殿享乐,春夏就在西苑享乐,每日搂着美人听音乐看歌舞,岂不美哉?
“唯!”
陈暮走了。
今天虽然处理了一天政务,权力也在慢慢收回尚书台。
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都会一帆风顺。
如果其它部门不满,上门来找麻烦。或者下面的人使坏,故意怠慢政令,各种扭曲政策,对于他的权威打击也不小。
像宋朝时期的两次新政,本来是好意,结果被有心人利用,反而祸害百姓,弄得王安石范仲淹下不来台,最后新政失败,两人也被政敌打倒,可见政治斗争还是相当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