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踩着小趋步进了亭中,向汉灵帝拱手道:“拜见天子。”
“子归这一去可是让朕十分想念。”
刘宏含笑着摆摆手,示意让他坐下。
“承蒙陛下挂念,暮感激涕零。”陈暮在一旁坐下,说着恭维话。
刘宏大笑道:“子归这一去,家中大人是否安好?”
陈暮叹道:“我父亲被那张纯征了徭役,与胡人厮杀被砍断了一条胳膊,伤了一条腿,但我父亲也不是孬种,杀了七人,战功赫赫。”
刘宏肃然起敬,对左右张让等宦官说道:“子归家真乃一门忠烈也,下诏书,封子归之父为乡侯,赐百金。”
陈暮大惊道:“这如何使得,陛下厚爱了。”
“嘿嘿。”
张让在一旁笑了起来:“子归莫要谦虚,你可知道如今国库之中有多少钱?”
国库有多少钱?
这谁知道。
陈暮摇摇头。
张让与汉灵帝对视一眼,嘿嘿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二十多亿,这还只是去年,若今年再收一笔,则国库更加充足。”
根据《秦汉史》《后汉书》等书记载,东汉时期全国耕地面积大概在7-8亿亩。
扬州益州荆州算是富庶的三州,耕地总数1-2亿亩还是有。
每亩交100钱,收上来能有100-200亿。
虽然按照惯例,各地方需要截留一部分,再加上汉灵帝必须兑现自己的诺言,将大部分的钱都用来救济受灾最严重的冀、豫、青三州。
但取个二十分之一,再加上地暖效应赚的钱,汉灵帝也瞬间暴富,国库一下子变得充盈起来。
最关键的是这么收税并不伤百姓根本,伤的只是地方豪强而已。
一县之地,如果算30万亩田,根据汉朝土地兼并的严重性,地方豪强占了一半,普通自耕农占一半。那么取消了口算赋税,自耕农要交的税就比以前少很多。
东汉的口赋是从一岁收到十四岁,十五岁到五十六岁则是交算赋,如果一家五口有三十亩田地,以往三十抽一,加上赋税,一年大概要交2000钱。
但这只是表面,这年头苛捐杂税无数,除了正常的田税口赋税以外,还有户赋、丁赋、更赋、献费、徭役税、单身税,一户人家,每年林林总总加起来要交6000钱以上,甚至还会更多。
按照《九章算术》《居延汉简释文合校》等书记载,当时一名普通百姓年收入一般在3000-5000钱左右。
一家五口如果耕地30亩,每亩收入1000钱,那么年收入大概是3万钱,交完税再去除掉各项生活开支,一年辛苦下来,所剩无几,一旦遇到灾年,破产百姓无数。
而现在取消了口算赋税,再免除一部分苛捐杂税,那么实际要交的钱就少了很多,相当于免除了一半,就是将原本的三十分之一的田税变成了十分之一,看似税上涨了,可实际却因为少了其它苛捐杂税而降低了。
对于普通平民百姓来说,这是非常乐意见到的事情,减轻了他们的负担。
只是对于豪强来说,就没那么高兴了,一万亩田要交100万钱,十万亩交1000万,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是去了块肉。
白白交那么多钱,地方豪强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然而汉灵帝采用陈暮的分化之计,三州三州地薅羊毛,扬州荆州益州三地的豪强再闹腾,三州在朝廷里代表的利益官僚群起反对,其它州的官僚不会帮他们说话,那么最后自然也闹腾不起来。
这一切都归功于陈暮献上的国策。
怎么能不让汉灵帝高兴?
听了张让的话,陈暮微微一笑,坐在席子上拱手道:“这一切都是天子与张公有慧眼,知道这一计策的好处,暮不敢居功,给家父封侯的事情,就免了吧。”
嗯,现在皇帝有钱,赐百金倒是可以接受。
“诶,休得过谦。”
刘宏露出不高兴的表情,说道:“如今国库充盈,冀州豫州青州三地百姓也得到了安顿,都是你的功劳,怎么能不论功行赏。本来是想将你提拔进尚书台,可惜你资历太浅,怕贸然升上来难以服众,等再过两年就将你调去尚书台,先做仆射,再做尚书令,有你在尚书台,我也高枕无忧矣。”
尚书令是千石,可位低权重,相当于明朝内阁五品大学士,看似比那些一品高官小,可手中的权力却是极大。
张让在一旁说道:“陛下,如今天下初平,国库也有了钱,再过两年,很快就能国富民强,不如先让子归去地方担任刺史,两年之后再调回洛阳当尚书令,如今常伴天子身边,为天子谋划治国之道,岂不更好。”
汉灵帝想了想,点头道:“这是个好主意,子归,你想去哪州当刺史?”
“青州吧。”
陈暮见张让给了助攻,毫不犹豫道:“青州百废待兴,我去的话,正好实验一些治国之策,如果能够成功,便献给陛下,让大汉国力更加强盛,恢复汉武雄风。”
“可,等你从鸿都门学毕业,那便去青州。”
汉灵帝拍板决定。
鸿都门学出身就比太学出身要舒服得多,一毕业马上就是六百石起步。如今的尚书令梁鹄没什么本事,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人家从鸿都门学毕业后,立即就是幽州刺史,没两年就是尚书令,可见鸿都门学的学历有多重要。
谋划青州刺史早在陈暮的预料当中,陈暮心中平静,拱手敬礼道谢。
再过几年,大争之世即将拉开序幕。
谋夺天下,以青州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