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之上,数千名士卒分散着借用城外的丘陵掩护,慢慢靠近到长安城西。
长安城墙实在是太长太大了。
关键它的城墙并非是笔直的一条线,有不少曲线段落,而且西城外就是潏水,两岸水草丰茂,林木森森,还有不少高坡丘陵,掩体非常多。
所以城墙上的岗哨很难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的存在。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要先渡河,好在潏水是条小河,恰逢冬季枯水期,即便河面上的桥已经被毁掉,还是让他们顺利过去。
可才刚刚过河,从潏水到长安城的西门章城门护城河还有那么一段缓冲区域,距离约一里左右,四百来米的样子,掩体已经比较少,指挥官马岱就想强行冲过去。
结果万万没想到恰逢钟繇派出了上千名斥候骑兵,在广阔的城墙上来回奔腾巡视,其中一名骑兵眼尖,发现了远处异动,连忙吹动骨哨,惊起敌人警觉。
在察觉到城头已经发现了他们之后,马岱咬咬牙发起了强攻的命令,士兵们就扛着壕桥和云梯,撒丫子飞奔,向着不远处的长安西门疯狂冲锋。
只是为时已晚,悠扬的号角声音长鸣,附近的魏军以及之前钟繇派出去的大量骑兵,很快聚集起一千多人,箭雨疯狂地往下洗。
弓弩齐射当中,马岱被打了回来,被迫撤离。
不过相比之下,另外两部同样负责突袭的刘郃、邓铜却很幸运地冲上了城墙,可此时钟繇回过味来,立即派出了队伍,将他们赶了下去。
这就是沉晨兵力没占优势的弊端。
如果他手上是二十万大军,城里就只有五万,东南西北各个城门直接强攻就是了,长达二十六公里的拦截区域,区区五万曹军根本防御不住,一定会像筛子一样漏出去。
但现在他仅仅比城里多那么一两万人,想要靠这个还办法强突上城池,还是非常勉强,所以这次声东击西的计谋显然失败。
等到下午日入末刻,得知几路偷袭的兵马都失败而归之后,沉晨就下令撤兵了。
随着叮叮当当的鸣金声音响起,汉军如潮水般开始向后退去,在木幔的掩护下,投石车和云楼上的床弩纷纷停止了进攻,然后向后撤离。
城头上的魏军少了床弩和投石车的压制,便纷纷开始向下射弓箭,但因距离问题,大多数都射在了木幔上,几乎造成不了什么伤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汉军就这样离开。
事后经过清查,双方都有千余的伤亡。魏军有城墙之坚,汉军有投石车和床弩之利,两边只能算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城北那边的情况也是如此,赵云和庞德虽然也发动了进攻,但他们的规模还不如沉晨这边,因此在城中魏军的完全防御下,还是被迫退兵。
回到营中之后,沉晨召开了新的会议。
这次会议黄忠赵云庞德和他们下属的将领缺席,因为现在分成三个主营,光赵云和庞德距离他这边的营垒距离就有二十公里,黄忠那边更是在四十公里开外,过来一趟不容易。
因此下方就只有马岱、雷定、窦茂、刘郃、邓铜、霍漾、吴当、吴涛、单彝等十余名部将,关门弟子姜维还是做文书,邓艾则当起了军参谋。
沉晨坐在主位上先听了马岱、刘郃、邓铜等人今天为什么会偷袭失败的原因,总结之后,他才说道:“长安城里的主将夏侯懋是个草包,并无大才,母须担心。但曹丕大抵也是明白夏侯懋的能力,才会派钟繇过来。”
“钟繇此人替曹操坐镇长安多年,对长安城的优点弊端了如指掌,这次我们失败,很有可能就是被钟繇察觉到了我们的计策,从而派出了大量斥候在城墙上纵马巡视,进行针对性防御。”
沉晨看着他们说道:“若我们的兵力是城中的三倍以上,破长安城易如反掌。但兵力不足,即便长安城大,他们也能够勉强防御住,想强攻还是颇为困难。”
“但这好像是我们唯一的办法。”
邓艾起身拱手说道:“师君,我们......”
沉晨打断他:“士载,说了多少次,在军中要称职务。”
“是,大都督。”
邓艾连忙改口道:“长安城太高大了,常规的攻城办法我们是不可能攻下的,只能利用它城墙太广阔的弱点。”
“是的。”
沉晨点点头,环视众人道:“那尔等知道为什么我们无法利用这个弱点吗?”
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谁知道去?
过了片刻,角落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道:“大都督,是因为我们给予他们的压力不足,让他们还有余力去驰援别的墙面。”
“正是。”
沉晨赞许地看了那个角落一眼,挥挥手示意姜维坐下,然后继续道:“虽然为此战我们准备了很久,但大型攻城器械,还是很难通过在汉中打造,然后千里迢迢运到关中来,我们只能临时组装,投石车和床弩数量不足,不能给城中压迫感。”
马岱说道:“大都督,那我们接下来是否应该偃旗息鼓,等待着制造大型攻城器械?”
“不。”
沉晨摇摇头,目光扫了众人一眼,随后说道:“从明日起,两至三天攻一次城池,营中工匠全力打造器械,让投石车的数量大幅度增加,我要让魏军一刻都不得停歇。”
“疲敌之术?”
邓艾不解道:“但那样的话我们也会十分疲惫,原本将士们士气高昂,长此进攻,又取不到战果的情况下,不仅会令兵马俱疲,还会令士气懈怠,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啊大都督。”
“嗯。”
沉晨点点头:“是的,不过这样做也有好处。我们必须要分析其中的利弊,从而进行是否继续进攻还是休整等待器械的抉择。”
马岱好奇问道:“大都督,都有些什么好处?”
“好处一。”
沉晨竖起一根手指头:“持续不断地进攻会令城里的人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而且他们也会担心我们进攻的同时,再派小股部队偷袭。到时候过个一两月,我们忽然发动偷袭,说不好就能破开城池。”
“这就是大都督曾经说过的战争心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