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旻语气极轻,却流露出一种不容置喙之坚决。
“素君和秦夜君臣一心,实在不是与之争锋的时机!宗政辰绝非安邦定国之圣君明主,还望中王以我中玄皇朝之百年社稷为重,速速亲率大军撤离到中胜,只要护住东境州郡不失,我中玄便能积蓄力量、以待时变啊……”
朝夕共事多年,齐胜知道眼前这个年轻有为之皇长子一旦下定决心,即是万难改变;长叹一声之后,他立即伏地叩首,神情激动地出言相劝。
“身为皇长子,一直不被父皇所喜而错失太子之位;筹谋分裂东极王朝,本想借着如此不世之功让父皇刮目相看,结果……及至后来,父皇临终有意立我为君,又被皇叔以撮空理线之象搪塞过去,最终便宜了三弟……事到如今,本王是愈发明白了,天命不在本王这里,才会落得现在这般下场……本王累了,等不了什么天赐良机,更不想当什么缩头乌龟,只愿守着这片紫呈之地,流尽最后一滴宗政皇族之鲜血,争取下辈子——可以做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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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水淹紫呈,看样子已是不可避免,宗政旻心中悲痛难忍,自顾自感慨一阵,便欲弃众而去。
“中王大可不必如此消沉,诚如您方才所说,天焱三军频频征伐,国力早已捉襟见肘;那自诩为千古一帝之素君,为何不体恤百官万民,迫不及待地新建陪都、打穿无伤林、凿通十万大山?坠马一事所留下之病患,兴许不是空穴来风!如果素君真像传言那样与天争时,中王何不来场豪赌?”
齐胜起身拦住宗政旻,将深藏心中之隐秘,低声说了出来。
“此乃……密探间者所报,还是……你三叔祖亲口所说?”
宗政旻止住脚步,惊讶得支支吾吾。
“三叔祖毕竟是我中玄之人!只不过,此事之后,他算是真正自由了……”
齐胜虽未明言,但其个中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紫呈齐氏一族,自从百年之前和宗政一族携手创立中玄皇朝,即形成了宗政一族为帝、齐氏一族掌军之默契;几代君臣浴血至今,中玄皇朝之疆域国土虽然有所减少,但往日之帝国辉煌,却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
而在中玄大地上毓子孕孙之齐氏一族,经过百年光阴,已然成为宗政皇族之外的第一大族;不仅人丁兴旺,而且人才辈出,到了齐胜这一代,更甚,居然同时出现了两个文武双全之将才——齐胜与齐戟!而后来之事,路人皆知,齐胜凭借长房长子之优势,出任紫呈将军并以自己出色的能力,一步步做到了骠骑大将军之高位、且享有中玄第一将之美誉!至于二房出生之齐戟,则在一怒之下,跑到永圣皇朝军中摸爬打滚多年,亦成了其国名噪一时的骠骑将军;尽管目前身死于北晋星城之外,但齐氏一族出将才之盛名,却是无可争辩之事实!
此刻齐胜能不顾自己一族百年繁衍之封地,据理力谏宗政旻举兵撤离,让刚才对他出言不逊之于元,也不禁为其动容。
“既然紫呈陷落已经注定,末将恳请中王以江山百姓为念,速速撤离!”
“英国公所言甚是,请中王和大将军马上撤出紫呈之地!如若不然,末将便号令麾下五万弟兄,强行驱离二位!”
紧随于元话音,万强单膝跪地,毅然决然地拱手谏言。
“两位国公,你们……”宗政旻心有触动,一时不知如何答复。
“家族世代守护百年之紫呈,本将岂能假手于人?请两位将军即刻率军护送中王离开,中兴中玄之大任,齐胜在此托付给几位了!来人,依计行事!”
“齐胜,你充什么英雄?还是你打心里就看不上我等,觉得我等不配与秦夜对战?”看着百名听令而来之禁军,毫无防备之于元瞬间暴跳如雷,旋即大声争了起来。
“之前领兵二十万攻取耀州红临而无果、眼睁睁看着秦夜谈笑间就取了凤舞全境,以至今日之势……假如这次再远遁中胜,本公还有何等颜面苟活于世?干什么?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老子是卫将军、镇国公,焉敢无礼……”
不等万强说完,已有四名禁军围住他,不由分说地架住他,眼看就要带走。
“知大耻而后有大勇,两位国公,护好中王、守好中玄……”
齐胜双腿跪地,拜了拜宗政旻等三人,随后低头挥了挥手,不再看神情哀伤之宗政旻和大吼大叫之万强、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