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余牧之，只是双目呆滞地看着天空，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晶莹的泪珠从他几乎要被打碎的眼角溢出，混合着鲜血和体液缓缓流下。作为一名棋手，他早就安排好了整个棋局，如何落子，如何拼杀，如何取舍。

在他的操控之下，所有的棋子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开展行动，然后走向早已设置好的结局便可。

匡甫如此，青玄如此，扶桑亦是如此。

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他深知作为一位棋手最忌讳的便是盲目仁慈和软弱，心中也早已做好了面对失去的准备。对于手中的每一颗棋子，他都会尽可能地让他们发挥最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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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怎的，如今的他只感到无尽的悲伤。

“对......对不......起。”

他张了张口，细小的声音弱如蚊蝇。无论是匡甫临死前所传回来的记忆片段，亦或是青玄在阵眼之中所看到的景象，都在时时刻刻触动着他的心神。

青玄那高高举起的拳头在这一刻忽然停滞了下来，他静静地注视着被打的早已不成人样的余牧之，随后竟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下一刻，那原本将他的身体包裹在其中的魔气溃散开来，恐怖的魔纹从他的体表逐渐衰退。随后，那张和余牧之一模一样的脸忽然开始崩塌，一个小男孩模样的存在赫然出现在面前。

“这一次，我终于逃脱了你的掌控。”

青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后渐行渐远。

魔罗界 他化自在天

“妙哉，妙哉！！”

天之极处，波旬那爽朗的笑声从远处传来，随后渐行渐远，最终响彻整个空间。作为魔罗界的主宰，他已经很久没有像如今这般的开心了。

伴随着他的笑声，整个魔罗界也出现了相应的变化。原本阴暗昏沉的世界竟然瑞象频现，漆黑色天空逐渐变得光亮起来，光秃秃的山脉开始冒出翠绿色的枝桠，沉闷死寂的大地竟然变得生机盎然。

放眼整个人类世界，凡修行之人，大致可分为修佛与修道。修佛者，历经凡尘之苦，肉体脱胎六道，不堕轮回因果。在他们看来，现世因果造化早已成为定数，人之期盼只能放在来世。

故而今世之苦，为的便是来世之甘。

讽刺的是，世人口中所说的佛，其实只不过是一场旷古绝今的闹剧。修佛与成魔，其实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因为深究到底，此两途最终讲究的便是——修心。

修佛之人清心寡欲，压制六欲，自此泰山崩于前而不乱；成魔之人肆意妄为，遵从本心，自此天地之大任我遨游。

是谓圣人有言：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有些时候，当你面对无边黑暗之时，哪怕只有一道微弱的光芒在你的面前，你也会拼了命的想要牢牢将其把握住，即使你并不明白那道光究竟来自何方，去向何处。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那个弥天大谎构建之日起，波旬便孜孜不倦地践行着自己辛辛苦苦所设定好的规则。

“尊上，何事如此欢喜？”

妩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尊身着雾纱，身材曲线若影若线的魔女单膝跪地，神色恭敬地问道。她侍奉尊上无尽岁月，却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展露笑颜，这其中给她带来的震撼不言而喻。

“无妨，无妨。只是之前放的饵，咬钩了。”

波旬摇了摇头，随后缓缓开口说道。他的目光缓缓向下望去，在那个地方，无数魔神正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面，丝毫不敢有任何的举动。

而在他们正前方，一个巨大的传送门正安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似乎宣示着末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