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 宣和殿

光球入体的瞬间，司空玄明整个身体微微一颤，随后神色变得空洞了起来。龙新月见状双手不由得紧握住扶手，整个心都悬了起来。她不知道方才张道为打入司空玄明额头的光球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清楚那东西是否有危害。但是她也不是张道为的对手，事到如今只能够在一旁静静等候。

“你要吗？”张道为犹豫了片刻，随后转过身来看了看一旁神情紧张的龙新月。紧接着，在他的手上，一颗和先前一模一样的光球再度浮现。

龙新月虽然贵为万玄国女帝，权势放眼整个大陆都是属于顶尖水平的，但是她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无论外表看上去如何强硬和决绝，都掩盖不了她真实的内心。若是司空玄明出了什么意外，对她，对整个万玄国而言都是重大的损失。

“我才不要。”女帝说着，身体往后缩了缩，死死地抵着椅背，生怕张道为再度自作主张地将那枚光球弹入她的身体之中。

“行吧，不要就不要。”张道为看着龙新月的模样，心中万般无奈。

这个光球之中蕴含着先前他和李缘吉在内景之中所求来的一部分信息，只要是修习过术数的人便会知道这个光球所代表的含义。术士通过卜筮得到的消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通过天道的能力求得真相，而这个真相可能不完全，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虚假的。

“噗呲......”就在这时，司空玄明忽然面色一红，随后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师傅，师傅！”龙新月见状，神色不由得慌张了起来。她清楚地感知到，司空玄明的生命气息在下一刻减弱了几分。

“你对他做了什么！”龙新月怒喝一声，恐怖的威压自她身体之中溢散而出。她的瞳孔闪烁着耀眼的金光，身上的金光隐隐之间传出龙吟之声。她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决定，只要司空玄明出现了任何的意外，她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将面前的张道为击杀。

毕竟，在她心中，司空玄明不仅仅是万玄国的太傅，还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哎你别这么激动，吐口血而已，多大点事儿。”张道为见状，连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先前在这大殿之中和龙新月交手，表面上他轻描淡写地便将龙新月死死地压制住了。实际上只要他做出半分对龙新月有害的举动，“那一位”便会直接出手，等到那时，后果可能就不堪设想了。

张道为缓缓站起身来，凑到了司空玄明的面前看了看。只见如今的司空玄明眼神空洞，瞳孔之中散发着幽蓝的光亮，体内的灵力飞速运转，似乎是在和什么做着斗争。

“不好！他被自己的内景反噬了！”张道为忽然神情一滞，顿时明白了司空玄明如今的情况。

内景，可以称之为术士的第二个世界。根据术士所修练的功法和术数修为，每个术士的内景都会有所不同。但是对于任何术士而言，内景在一点上面是一致的，那便是卜筮。术数一脉能够通过卜筮求得心中所愿，本质上就是和天道做买卖。

生命、寿命、精血、气运、修为......世间诸般物品，无论是有形还是无形，都是这项交易所需要支付的代价。而这个交易的场所，便在术士的内景之中。

若是所求之愿过于庞大，或者牵扯的因果盘错复杂，则内景便会反噬术士本身。现如今司空玄明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便是内景反噬的结果。

古往今来，术士一脉若出现内景反噬，小则本身修为受损，大则性命归于虚无，而若是想要拯救被反噬的人，则需要另外一个术数修为与之相当的术士用自己的内景沟通，以自己的内景为过渡将对方拉回来。

此举不仅万分危险，而且若是一个不小心，可能连同施救者自己的内景都会反噬。并且，若是成功将对方引入自己的内景之中，则等于将自己的内景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对方的面前，若对方出手攻击的话，可能自己的内景都会崩溃。

听到张道为的话，龙新月脸色瞬间大变。她从先前的暴怒变成了如今的恐惧和彷徨，虽然她不是术士，但是对于内景反噬这个词她还是略知一二的。司空玄明曾说过，古往今来能从内景反噬之中存活下来的术士寥寥无几。毕竟在生死利益面前，所有人都会慎之又慎。

因为，这便是人性。

她身上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丝祈求之意，缓缓看向张道为。这世间，能够和司空玄明修为相当且近在咫尺的，便只有张道为了。

“罢了罢了。”张道为看了看这可怜兮兮的女帝，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前他在知道司空玄明的情况之后，心中便开始纠结起来。虽然他如今以假死从道门之中脱身而出，但是有在既往身份的加持下，他和万玄国的人是敌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