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芮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处自家里堂之中,里堂的屋顶有一个巨大的窟窿,阳光从那窟窿之中照射下来。他缓缓从地上坐起身来,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完好如初,周身佛光流动,大道梵音若隐若现。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关于自己的事情,但是脑海中所残留的记忆十分杂乱。他只知道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如行尸走肉般在这个地方生活了百年。
“他醒了他醒了!”一个小和尚从一旁跑了过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在他远处盘坐着一男一女,那男的浑身脏兮兮的,身上沾满了血迹,脸色苍白地吓人。那女的一席红衣,面色红润,正打坐调息。
在他们一旁还躺着一个浑身黢黑的人,衣服被毁去大半,浑身血肉被烧的焦黑,要不是他身上流动着微弱的灵力,他都以为那人已经死去。
“他,是傻了吗?”智藏挠了挠脑袋,转过头向李缘吉问道。
李缘吉睁开双眼,停止了功法的运转,转过头来看了看面前那人。
“不应该啊,除了最后那道雷劈错了以外,整个过程堪称完美。”李缘吉捏着下巴回想起之前仪式的所有细节。
“在下陈光芮,见过三位。”那男人站起身来,对着在场的众人作了一揖,智藏见状连忙回礼。
“你还记得什么?”李缘吉开口问道。
“都是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其中有一部分好像并不属于在下。”陈光芮努力搜索了一下脑海之中的记忆。
李缘吉伸手一招,一个乳白色的光团浮现在他手掌之中,他犹豫了片刻,将那光团递到慧明和尚跟前。
“这是你的一位故人临终前交给我的,看不看由你决定。”
李缘吉其实十分纠结是否要将这东西交给他,光团之中是江蛮儿的记忆,里面记录着陈光芮这几百年来所有的经历。他十分担心陈光芮接受了这段记忆以后会发生不可控的转变,甚至直接堕入魔道。
陈光芮接过那团乳白色的光团,光团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暖洋洋的让人感到十分舒适,他看了看李缘吉,只见对方脸色带有一丝凝重。他迟疑了片刻,最终将那光团摁入了眉心。
光团入体,化作一道白色流光直冲灵台,紧接着,海量的记忆涌入脑海。陈光芮抱着脑袋倒在地上,他脑袋仿佛要被炸裂开来。
剧烈地疼痛差点让他失去意识,但是他并没有抗拒,而是在努力保持清醒,尽最大可能地接收着光团之中的记忆。
五百年前,他本是古娄城中一大户人家的独生子,这个家族在城中声名显赫,城中多数产业均在家族名下。
在他十三岁那年,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姑娘,那姑娘唤作江蛮儿,江蛮儿一袭淡蓝色长裙,长发及腰,整整齐齐地梳在背后,乳白而细腻的肌肤光滑若凝脂,婀娜的身段走在街上曳曳生姿。
不出意外,二人相识相恋,并在两家人的支持和见证之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婚礼当日,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来见证这场盛宴,迎亲的队伍从城头一直蔓延到城尾,唢呐吹了个震天响。
然而,就是这对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在过了几年幸福的日子之后,却出现了变故。家中的那位夫人得了一种重病,发病之时力大无穷见人就咬,丈夫倾尽一家财力寻遍了城中的郎中,皆束手无策。
第二年冬天,门外突然来了一个老和尚,那老和尚自称是天音寺的高僧,为了夫人的病事而来。丈夫高兴坏了,连忙将老和尚迎了进来。
那老和尚在看过夫人的状况过后,直言道这夫人是沾染了邪祟,才会时不时发狂并袭击他人。老和尚留下了一卷经文,让丈夫日日诵念,则邪祟可除矣。
丈夫大喜过望,连忙接过经书,吩咐下人给那和尚安排了住处,自此日日诵念经文,吃斋礼佛。那夫人的病情倒是得到了控制,发病的频率也小了许多,丈夫见状,对那老和尚愈发恭敬起来。
久而久之,丈夫再也没踏出家门半步,这家的基业被挥霍殆尽,府中的丫鬟和下人也离奇失踪。路过的百姓见夕日门庭若市的府邸大门紧锁,日渐荒废,倒也不住感叹这丈夫真是一个痴情的人儿。
画面一转,画面来到了大堂之中,只见大堂之中跪坐着一个英俊的男子,那男子不久前削去长发,烫了戒疤,皈依佛门。她就这样站在他左侧,日复一日地看着那男子诵经,眼眸之中满是爱意。
有时候站累了,她会坐在一旁和他说着话,诉说着心中的思念,有时候也会回忆二人相处的点滴事情,每每至此,她嘴角总会不自觉的上扬,脸上洋溢着幸福,同时,两行清泪也止不住落下。
她其实已经死了,那个老和尚来的第一天,就通过一门秘术,将她魂魄驱逐出身体,并将她的身体炼制成了尸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