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对于平反这事不仅朱祁钰上心,王文、于谦更上心。事实上如果胡濙如果在场恐怕会更有感触。
经历过那个黑暗的时代,谁还不想给自己找一个好点的生活环境呢!永乐朝人人都得提防着被打小报告说你某某某的残渣余孽又或者是这个派那个派的叛党反国份子…错了错了,重来重来……永乐朝大家都得提防着被人说是建文伪帝的残渣余孽,是欣欣向荣的永乐朝潜在危险,是谋害人民的定时炸弹,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莫名其妙的检举揭发被打下了狱陷入无休止的折磨之中……
这个时候来看,能够速死可能还是一种解脱了。只是这种死法太过冤屈。大明朝在中国历史上是驱逐鞑靼恢复华夏的典范,但有多少人真正关心过被恢复的华夏人民活得又有多么悲惨?
一个曾经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投机分子借着国际形势…天下形势变化靠着忽悠别人冲锋陷阵而陡然登上宝座,为了能够稳固自己皇位传承以近乎造神的方式洗脑天下人对自己的拥护,再将屠刀伸向了曾经的同志战友,甚至在死后百年还要为世人所称颂祭奠,而那些被屠杀、被冤枉的人终究只是一个模糊的数字般成了垫在了皇权道路下的一粒细砂。
也正因为立国初的那几十年留下来的问题为之后大明朝的延续留下了祸害,最终即便不是女真入关彻底结束朱明统治也会有某个其他民族或部落结束大明朝对中国的统治。根子问题,几百年后以李闯为首的农民起义军从选择造反那一刻起到最终攻入北京城登上御座时止也从来没有真正想过为踏踏实实为人民做什么——口号而已。
人民嘛,就像是夜壶一般。需要用的时候拿出来宣泄一下,不用了当然是有多远扔多远了,不然岂不是会熏到自己?就算盖上了盖子,看到了不恶心吗?有谁见过人家会抱着夜壶睡觉的吗?
前世记忆里留有深刻印象的朱祁钰决定要给大明朝冤死的大臣、百姓们平反,这个决定从一开始确认自己所在的新时代、新身份时就存在了,经过这么些年的经营已经可以放心的将想法付诸实现了。
“是,是是,我之前提到了平反这个事情,王卿、于卿有什么想法?”
怎么又绕回来了?我们没什么想法,你是皇帝你要给谁平反我们一百个支持,大明洪武、永乐两朝冤死的实在太多了,随便抓一个要给平反都只会漏掉不会出错。
“臣等遵从陛下旨意,陛下看是要…重审哪个案子还是直接平反呢?”要给谁平反真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敢随便开口的,但只要皇帝陛下一开口我们立马把平反的事情给办得漂漂亮亮的。
“嗯~”朱祁钰稍一沉吟后说道:“适才不是提到了六科给事中、十三道御史吗?”
“是,是是。要不臣等去联系?”
“我觉得吧,这个六科给事中、十三道御史挺像墙头草的,可能是这一批人的脊梁骨太软了,找他们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脊梁骨太软了?!
……这是什么话?过分了啊~
脊梁骨硬气的有啊,正统朝不都被弄死球了吗?说到死球了,那刘球脊梁骨倒是硬,最后就剩一只手臂下葬的,这事咋算?
你景泰皇帝承袭的是正统朝的臣子,正统朝能留下来的除了我们这些当时不怎么着人待见的之外还不就是溜须拍马的了,想要脊梁硬气的你自己培养啊!
“陛下所见…一语中的…一针见血……不如臣亲自上奏请陛下重审旧案,为死难者平反?”想是怎么想的不重要,说出来的话可不能惹恼了这些爷。现在以及可预见到的将来,能够给冤死的人一个交待的就这位爷了。
景泰皇帝是个代皇帝,只要他敢拉下脸子来做的事情旁人还真不好说他。你换上正统来看看,让他掀老祖宗的沤粪池他肯吗?等到正统的儿、孙登基后再来看看又有谁敢的?不仅得有心,还得有胆,这得是个离经叛道的皇帝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现在回过头再来看这位年轻不着调的景泰皇帝还怎么越看越顺眼了,如果肯把大明朝百十年来的冤案都给翻过来,就算让自己这把老骨头在朝堂上爬着学驴叫也绝对不骂他是昏君,对,绝对不骂他朱祁钰是个昏君!
“嗯…不妥,不妥不妥。”朱祁钰脑袋摇到飞起,也不怕闪了脖子。
“陛下……”王文看到后紧张不已,莫不是又反悔了不想平反了?
“这样,国子监里不是有刑名课吗?都察院、大理寺、刑部都挑选一些案件过去让那些学子们好好学习学习,好好琢磨琢磨……”正在王文抢上前一步想要劝谏力主为蒙难者平反时朱祁钰一如既往的阴招又出来了。
“臣,遵旨!”这一次王文完全没有心里压力,毫不犹豫的一口应承下来了。
以三司的名义将开国以来历年刑名挑拣出来一些让这些秀才们去测试,顺势夹带一、两份进去,然后找个由头把声势造起来闹到朝堂上,皇帝陛下顺势下令重新对案件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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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套流程下来就可以把为前人平反的过程做到顺势而为,咱们任何人都不用遭受到过于密集的攻击了。谁知道朝廷里有没有对皇权过分信仰的守旧派反对平反的?又或者有某些已经身居一部尚书之位的人渣会不会跳出来引经据典坚决反对平反的?
要知道平反会牵扯出来很多,比如一些人的旧伤疤已经结痂了,这无疑是抠掉旧痂再添新痛。还有一些靠着诬蔑、陷害旁人才脱得身又或者因此以为功劳得以如今登堂入室的,都不会愿意看到朝廷大张旗鼓的搞平反。
“启禀陛下,陛下有意为蒙难者主持公道实乃我等臣子幸事。只是……”于谦突然忧心忡忡。
“但说无妨。”
“此事牵连甚广,恐怕会引起天下震动,只怕朝堂上也会引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