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卿元年,公元234年的冬天,距离大汉皇帝刘俭登基已经整整过去三十年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冷风寒烈,而在幽州的涿郡,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准备起了猫冬的生活。
幽州今年的收成格外的好,大部分的乡民都可以过一个丰年,特别是涿县这里,最近这几日,家家户户都开始屠羊宰狗,彼此串们,准备迎接新年。
现在的涿县与当年可不一样了,因为三十年前,刘协禅让皇位,从宗室之中挑选了十人,最终当时的丞相刘俭被推举为新天子,而刘俭的故乡涿县,也因此成为了龙兴之地。
天子故乡,自然非等闲。
再加上这三十年来,大汉朝愈发强盛,对外用兵渐多,版图也不断的扩大,而北方的游牧民族也逐渐被融入了大汉朝的民族之中。
如今的大汉朝,已经成为了一个多民族国家,除了汉民之外,北方的羌、匈奴、鲜卑等各族民众均已入了户籍,经过了几十年的融合,已经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这一日,风雪甚大,涿县东城门口的一处酒肆外,店家正吩咐伙计将店门关闭,以免风雪太大,吹冷了店内的温度。
就在这个时候,店家突然看到从南面的方向,一支约有二十来个人的队伍正着他们的酒肆行来。
店家见状顿时一喜。
他下意识的朝着那支队伍望去。
队伍中的人,大部分都骑着骏马,拱卫着当中的一辆辎车,在酒肆的旁边缓缓地停了下来。
队伍最前面,有一名身着大氅,裹着厚袄的老人,其虽然年纪大了,但却依旧身躯挺拔,神采飞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精光四射。
却见他翻身下马,冲着店家道:“店家,风雪甚大,可有住所供我等暂居?”
这個节骨眼,正逢年关,那酒肆的生意冷清,只有寥寥的几名客人,大雪天骤然冒出来这么一大票生意,店家心里着实是高兴的紧。
“有!有!这大雪封天的,店里哪有几个人,贵人要住,自然是有地方的……只是,你们这么多人,虽有地界,恐怕有些房间偏狭潮湿,住的就不是那么舒服了。”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我们这些人,东南西北的闯荡贯了,不怕什么偏狭潮湿,有地方住就行!”
“如此就好!”
那长者随即转身,来到了辎车边,低声道:“上君,下车歇歇吧。”
很快,就见辎车上走下了三名老人。
车上的这三名老者,其中两名的年纪较大,看着大概都得是六七十岁往上了,和骑马的这个年岁差不太多,另外一个身披大氅,手持羽扇的看着相对年轻一些,应该是五旬左右。
这些人各个身着不俗,气度不凡,虽然年纪都不小了,但雍容华贵之态,非同等闲。
涿县如今在幽州乃是繁茂之地,承接南北,是大汉朝对于东北诸地往来要道,故而这名酒肆老板,也算是见多识广,什么样的人物他都见过。
今日这波来客,酒肆老板一看就绝非普通人物。
特别是为首的四名老者,就算是年纪许大了,但浑身上下不经意散发出来的气势,也令酒肆老板不寒而栗。
端不是一般的贵人。
而跟在他们身边的那二十名汉子,各个身材健硕,面容严肃,一看就都不是好惹的主。
而且酒肆老板也觉得,这些汉子身上,似乎都有着几分肃杀之气。
虽然不敢完全肯定,但酒肆老板觉得这些汉子,手中怕是各个都有几条人命的。
为首的四名老者,在那些护卫的引领下,进了酒肆。
他们在酒肆的角落,找了方案坐下,问酒肆老板要了肉食和饭,还有些酒水,四名老者随即饮了起来。
那些侍卫只是留下两个人在旁边伺候,剩下的人则是出了酒肆,去马厩安顿他们的马匹和车架去了,而那些侍卫的饭食,也只是让店家一会送到他们的房间去,并未曾留在酒肆大厅与老者们一同畅饮。
四名老者坐下之后,店家上了酒肉,其中一名满面虬须,胡子花白的老者急忙给自己倒了一卮酒,随即仰头一饮而尽,满意的啧啧叹息着。
“舒服啊。”虬须老者舒爽的说道。
骑马老者见状不由笑了:“翼德,慢点饮,年纪大了就少饮些,太上皇不是说了,饮酒无度,容易减寿。”
那虬须老者,正是老年的张飞。
张飞听了这话,呵呵一笑,道:“子龙,吃你自己的饭就是,莫要管俺。”
赵云皱了皱眉,道:“我是为了你好。”
张飞哼了哼道:“俺都快七十的人了,还什么减寿不减寿的……这一桌四个,最年轻的孔明都年过半百了,都还能活多久?”
“兄长曾说过,今朝有酒今朝醉!是不?”
说罢,张飞看向四个人之中,年纪最大的一名老者。
已经是年近七旬的刘俭,用手轻轻的拨弄着面前的麦饭,他略有些发颤的将饭食放在嘴中,咀嚼了一会,方才慢悠悠地道:“能多活,还是尽量多活几年的好……替我爹,我娘,阿慈,玄德,云长,宪和,奉孝,文和,公与,文若……他们好好的看看这个天下,看看这个天下,到底还会有多好……将来下去了,好跟他们讲啊。”
听了刘俭的话,张飞和赵云顿时都沉默了,张飞苦楚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的大雪,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手中的酒似乎也没什么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