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易旗,对袁绍水军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陡然发生易旗的事情,对还在作战的士兵们来说是始料未及的。
左翼魏延的楼船传来命令之后,并不是所有人立即与面前的敌人成为盟友,他们很多开始出现慌乱,而是陆续后撤整队,当中大部分还是处于停滞状态,观望局势或下一步命令传达过来。
也在此时,北方水军趁机穿插这片刻的空隙朝甘宁所在的船队合围过去。
魏延易旗,说实话就是把甘宁给坑了。
驮载战鼓的船敲响了鼓声,覆盖牛皮的艨艟加快掩护赵云所在的三十余艘船发起冲锋,如同雨点般冲入整齐排列的荆州船队之中。
船首撞上对面船头,摇晃之间,北方水军士卒涌出船舱冲朝对面冲过去,跳跃的动作里,有人在半空就被荆州士兵刺的落下水面,鲜血在水里翻涌时,跨到对面的北方士卒也轰然刺出长矛,尖锐的矛头扎进薄薄的皮甲,将惨叫的身体向前推进人堆里,将集结的矛阵推的摇晃时,也被荆州士卒刺死,挑翻落水。
与此同时,从右翼突然易旗的魏延只带着麾下亲兵、直属部曲十多艘艨艟与徐晃合为一股,杀入甘宁水军侧面。
徐晃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就令手下的将士们发出旗语,停止对魏延发起进攻,而是挟裹着魏延,与他一同向着甘宁冲去。
原本的增援,陡然间变成了敌人,让不少荆州战船陷入惊愕,一名荆州士卒拖着中箭的大腿靠在护栏边上,张合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脸上是一片茫然之情。
视野之中,江面到处都是漂浮的尸体,被砸损、燃烧的船只…….以及无数战船在对方艨艟撞击下发出嘭嘭嘭的撞击声响。
有人从船上掉下水,随后被探下去的长矛刺死,溅出的鲜血在起伏的水浪里翻涌,随后,厮杀而来的敌船越来越多,靠近了这边,一柄持矛着甲的将领注意到了他,挽弓搭箭射了过来,那士兵的嘴再未合上,带着心口上那支羽箭,扑通一声栽进水里。
江面的战事愈发激烈和不详起来,已经不需要士卒传递消息,甘宁站在楼船上已经能看的清楚,提着长刀来回走动,魏延突然的易旗,将他侧翼完全暴露了出来,水战本就比的不是人多,而且比之陆战稍显的笨拙一些,就算及时给予命令,也需要时间给船队迂回调头的空间,然而北方水军横插进来,直接将剩余的空间挤满,船只无法调集,基本只能待在原地,让士兵挤在船上与对方比拼长矛弓弩了。
“魏延小儿!”
“别让某家抓到你!!”
“抓到你,我扒了你的皮!”
甘宁气急败坏的探身朝侧面的远方嘶吼一声,然而不久之后,穿插进来的赵云射杀一人后,放下四石大弓,带着数百襄阳劲卒沿着大大小小的战船杀了过来,只相隔三条船的距离。
周围的荆州战船停滞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有目标的朝楼船过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魏延所赐。
撞击的瞬间,一只艨艟率先靠近了船体,数十名赵云麾下的士兵拿着盾牌,弓弩对着上方展开仰射,另一队二十人左右的士卒抛出飞爪勾住了甲板上的护栅,在同伴掩护中含刀攀爬而上。
楼船甲板的荆州士卒踩着急促的脚步朝这边奔涌,就近的士兵挽弓下射的同时,有人被劲弩贯穿身体倒下,也有挥刀直接砍断了飞爪上的绳索,攀爬的敌人嘭的掉了下去,双方展开攻防之时,楼船另外一面有数艘艨艟撞了上来。
此时,魏延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甘兴霸!降了吧!袁绍大势已去,你我没有必要跟他一起送死!”
“而且朝廷乃是天下正统王道,我们怎么能和朝廷对着干呢?”
这忽如其来的呐喊,让甘宁那张愤怒到极致的脸怔了一下。
回头望去,船身两侧的甲板上,已有敌人站了上来,其中一个挥舞大矛的战将拦在前面的士兵打的左右横飞,径直朝在他扑了过来,一只脚掌猛的在甲板踩出吱嘎的声响,矛头锋在空气里轻鸣一声,赵云的声音在这甲板上爆发开来。
“甘宁,可识赵子龙否!”
甘宁手中一摆长刀,往身前一架,刺来的矛尖抵在上面发出金铁轻鸣的一瞬,他整个人被硬生生的推在地上滑了出去,撞在木栏上时,往侧一转,对面那杆大矛轰然往下一砸,那段木栏直接断成两截,木屑在甘宁视线中溅开,他发出“啊!”的怒吼,脚下一蹬,刀锋直接推向对方,猛刺过去。
长矛横架,赵云反手将对方扫开,矛尖连点的同时,甘宁飞快的挥刀将刺来的枪头劈的偏斜的里,寻找机会展开反击,刀矛激烈碰撞之中,船体的木板都在两人脚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甲板上,厮杀已经延绵展开,附近的荆州士兵看到这边二人的厮杀,想要冲过来,被赵云麾下的劲卒拦了下来,只能听到那边仿佛狂暴起来金铁交击。
甘宁喊了一句“受死!”。
接着便是一刀轰的斩下,压着赵云手中长矛,滑向护栏切入进去,再拔出,带起一截木头,甘宁脚步还在向前,长刀疯狂的挥舞开来,悬在俩人之间的那截木栏在呯呯呯的声音里破碎成无数向四方飞溅。
赵云的身影向后拉开距离,木屑、长刀就像在半空停了停,他下意识的低身埋头,疯狂挥斩的刀锋贴着头顶呼啸了过去,一缕盔缨断了下来,飘落下去的同时,赵云手中长矛猛的从下方刺出,甘宁弃了挥舞的长刀,双手往下一合,直接将刺来的长矛夹在了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