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又一年过去了,在兴平三年的年初,刘俭回到了邺城与家人见面。
这一次刘俭在外面的时间真的是太长了,几乎将近两年他都没有回邺城,家人们对他可谓是翘首以盼。
刘俭决定,这一次要留在邺城好好的待一段时间,陪一陪他的父母和妻儿。
刘周见了刘俭之后,老怀大慰,当天晚上非得拉着儿子喝上几爵。
胡氏见了儿子,更是连哭了好几场。
郑慈,卞玉儿,杜嫣还有蔡觅,见了夫君亦是心中欣喜万分。
另外,刘俭的几个孩子如今也已经长大了。
刘俭的嫡长子刘冀马上就要八岁了。
相比于好动贪玩的刘裕,刘冀更加喜静,郑慈请名士蒋极教导刘冀的蒙学,而刘冀的记忆力非常之好,读书虽不能说是过目不忘,却也是一点就通,且做事很稳,很扎实。
相比于自幼活泼好动,且常年长于战场征伐的刘俭,刘冀其实不是很像他,他在性格上相较于郑慈更多一些。
对于这件事,郑慈似乎有些忧虑……
……
……
与父亲刘周晚上一同喝了点酒,刘俭回到了郑慈的房间。
夫妻两个人长久不见,洗漱之后,一同躺在榻上互诉衷肠。
他们两个人聊了好久,从刘俭这两年时间从司隶到并州,又到河套,又到幽州港口的所见所闻,再到邺城如今的一片欣欣向荣……
刘俭和郑慈夫妻同心,不论是谈什么样的内容,不论是不是对方感兴趣的话题,他们都会认真倾听对方的话……
当然,如果非要比一个高下的话,郑慈迁就刘俭还是要比刘俭迁就郑慈多的多。
“夫人,孩子们这段时间好吗?”
刘俭将话题引到了孩子身上,就见郑慈的脸色突然黯淡了一下。
“孩子们都挺好的,特别是裕儿,身体愈发健硕,生性活泼好动,思绪敏捷,有豪勇之气,颇类父矣。”
刘俭看出了郑慈的表情变化,他从床榻上坐起身,伸手保住了郑慈,问道:“夫人似乎有心事?”
郑慈微笑道:“夫君如何能看出妾身有心事?”
“你我相识相知近十年,我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岂非枉为人夫?怎么了?可是家中有什么事不顺心?”
郑慈依靠在刘俭的怀里,沉默了好半晌后,方道:“家中一切安好,几位妹妹甚是贤良,并无烦心之事。”
“那就是关于冀儿了。”
郑慈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她的身体却微微颤抖了一下。
刘俭很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果然,现在在河北,能够令你愁眉不展、心中牵挂的,也唯有冀儿了……”
刘俭感慨而言。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郑慈这样贤惠的女子,牵挂自己的儿子,对儿子身上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上心,这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刘俭这次回来,看刘冀乐于读书,知书达理,小小年纪就懂事非常,而且对父母极为恭敬,按道理来说,这孩子应该不至于让郑慈有什么可操心担忧的吧?
谁家的父母,若是能够生了这么个孩子,只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夫人,冀儿他有何不妥之处?”刘俭耐心的询问郑慈。
郑慈似乎有些犹豫,支支吾吾的。
“夫人,我不明白,冀儿虽年仅七岁,却为人敦厚诚实,长于读书,性格宽宏,与夫人你甚是相似,这样的孩子,又有什么值得伱担忧的呢?”
郑慈轻叹口气,道:“冀儿这孩子,是仁义,是懂事,也聪慧善良……可是,可是……”
“可是,他太像我了。”
刘俭闻言皱起了眉头。
“像夫人你难道不是好事么?”
郑慈眨着眼睛,娇嫩的脸上似有不安之色:“夫君,难道你不希望香孩儿类父吗?”
刘俭闻言,顿时一愣。
接着便见他哈哈的笑了起来。
“夫人原来担忧的是这个,你放心,我非高祖,亦非孝武,子不类父于我而言,并无大碍!相反,他若是太像我了,反倒不是什么好事,我倒觉得,冀儿似夫人这个性格,我才最是喜欢呢!”
郑慈听了这话,脸上的不安之情似乎稍稍去了几分。
“夫君此言当真?”
“你我自打成亲到现在,我又何时骗过你了?”
郑慈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伸出玉臂,紧紧的抱住了刘俭……
稍后不久,郑慈在刘俭的怀中睡着了。
不过刘俭却没有睡,他瞪着大眼睛,看着床榻上的房梁,开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