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将身体向前靠了靠:“如果爱卿适才选的是协儿,朕会将卿留在雒阳,朕若归天,就让卿摄政扶君!懂吗?德然,你失去了一个天大的机会。”
刘俭心下暗自叹息。
皇帝的神志,已经明显异于平常。
疾病,已经开始腐蚀他的理智了。
“陛下,臣纵然留在雒阳,又能如何?董候生母已丧,又只年仅四岁啊。”
听到“董候生母已丧”六个字,刘宏的表情顿时黯淡了下来。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摆手道:“罢了,罢了,你走吧,走吧!”
“陛下珍重,臣去往冀州就任之前,还想最后向陛下在上奏一疏。”
“什么?”
“陛下,是时候解除党锢了。”
刘宏闻言顿时一愣。
他惊讶的看向刘俭。
却见刘俭也在定定的看着他。
就这么彼此对峙一会之后,刘宏似是明白了。
“其实,爱卿也觉得,朕已经命不久矣了,是吧?”
“臣不敢!”
“若非如此,卿为何让朕解除党锢?”
“臣……死罪!”
刘宏摆了摆手,不再与刘俭说话。
刘俭也不再多言,随即告辞离去。
东汉王朝,这最后一位算是有实权的皇帝,今日算是自己与他最后一次会面了。
这位皇帝,到底该如何评价他呢?
他并不是如同后世史书上评价的那么短智昏庸。
但实际上……唉,他不是特别昏庸,但也绝对没好到哪去。
对刘宏最中肯的评价,其实很简单,一句话:
就那么回事吧。
……
出了西园,却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绀色蚕服,步摇簪珥的艳丽妇人,正带着皇子刘辩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他。
那妇人的身后,则是跟着张让,赵忠,郭胜……还有吕强等一众中常侍。
刘俭虽然没有见过这名妇人,但看她的装扮和艳丽的相貌,再看他身后这一众人物阵势,就已经猜到她是谁了。
“臣刘俭,拜见殿下!”
何后微微欠身向刘俭还礼,道:“适才之事,我代辩儿,多谢皇叔了。”
刘俭的眉毛微微一挑。
他知道何皇后口中所言之事为何。
想来,就是适才刘宏在里面问他,两个皇子谁能继承大统,而他向刘辩施礼的事情。
虽然适才刘宏的房中只有他与两位皇子,但刘俭估计这事肯定是瞒不住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迅速,简直如同风一样。
再看看站在何皇后身后的张让,赵忠等人,刘俭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向着何皇后行礼道:“殿下不必如此,为陛下直谏忠言,乃臣子之本分。”
说罢,他又向着何皇后和刘辩施礼,随即告退。
临行之时,刘俭又看向了何皇后身后的吕强。
二人只是简简单单的对视一眼之后,便各自挪开目光。
但那一眼,他们却都从对方的眼眸中读到了另外一层意思——“珍重”。
……
……
中平二年十月,镇贼中郎将刘俭,领南冀州牧使,终于离开了雒阳,前往河北,就任于魏郡的邺城。
撞破铁笼走虎豹,顿开金锁飞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