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的想法,一点毛病没有。
五原郡司马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故而适才请功的时候没吭声。
因为这场戏,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他们五原郡军士的份。
若是朝廷的赏赐,他可以去争一争,人家董卓自家拿钱,人家想给谁给谁,五原郡都是对立面的,凭什么要?
可实在没有想到的是,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半道里杀出吕布和高顺这么两个铁憨憨,给董卓和五原郡司马整的有些下不来台了。
也不怪吕布和高顺,他们两个从军时间尚短,只是想凭勇武和实力建功得赏,这么高层次的政治问题,以他们两个人目前的角度,暂时还是想不到的。
而且就算是知道,他们该站出来还是会站出来。
高顺也就罢了,吕布平日里是一点亏都不能吃的主,他本就喜财,不是他的东西,他都要惦记着,更何况这看似本应是他应得的赏赐!
刘俭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略微琢磨一下,也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汉朝高阶层利益输送彼此的恩恩怨怨而已,无外乎就那么点事,只要明白了其中的规律,不难猜!
再说董卓刺史的位置在那摆着呢,这个官职的铭感程度,刘俭心中还是非常清楚的。
所以,刘俭适才所言,乃是要给董卓一个台阶下。
董卓紧紧地盯着刘俭,似是在琢磨对方的意图。
半晌后,他琢磨过味来了。
如今场间这么多士兵们看着,他俩站出来喊冤,觉得不公,若是就这么把吕布和高顺收拾了,不妥善解决,回头在三军中说不定就回传出流言蜚语,如此他今夜花钱演的大戏,就白费力气了!
金燕就是金燕,想的周全!
“啊,啊……对,没错!适才诸郡司马尽皆报功,怎么独独你五原郡的不为军士报功?”
董卓顺着刘俭的话茬,开始质问起五原郡司马来了。
五原郡司马听了,几欲哭无泪,心中大骂刘俭多事。
这特么给你欠的!
这怎么好端端的,就把罪名安我头上了?
他确实很无辜,但在这种情况下,明知自己是委屈的,他也得顺着董卓的话茬往下说!
他自己受委屈事小,可万不能让董卓受了委屈被三军误解……
“末吏适才多饮了几卮,忘记了……”
“忘记了?!”董卓很是不满,怒道:“三军将士,奋勇杀敌,浴血拼来的赏赐,你说忘就忘!?”
五原郡司马长叹道:“末吏有罪,请方伯责罚!”
刘俭又适时地在旁边为他开脱:“今日使君大飨将士,能者有份,但终归也是大宴之时,一时开怀忘记些许事,也在情理之中的,今天是个好日子,以方伯的胸襟,岂会计较?”
刘俭的话,正中董卓内心,同时大大给了他面子和台阶,在三军面前,他也能挺直腰杆了。
“不错,大宴之时,些许小错便算了,罢了!恕你之罪!且将你五原郡有大功的之人的功绩报上!”
五原郡司马不敢耽误,立刻陈述了其部所立大功,其中还特别详述了吕布和高顺的功业。
董卓听完之后,装模作样的夸赞了五原郡的将士们一番,随后命人准备财帛,犒劳五原郡的有功将士。
话是这么说,这一份赏赐董卓是非常不愿意拿的!他的心头在滴血。
这等于是割自家的肉,去喂死对头的狗!
他心中岂能舒服?
吕布可不管这些,反正该他得的赏赐财货,他必须得要!
当吕布看见锦缎赏赐时,心中深为满足。
他向着董卓一施礼,满面笑容:“多谢方伯之赏!”
随后他又向刘俭拱手道:“多谢参军谏言!”
而吕布身旁沉默不言的高顺,并未去谢董卓,也未谢刘俭。
不过他却向刘俭深深地施了一礼。
刘俭哈哈一笑,冲着吕布挥了挥手,道:“走吧。”
“且慢!”
突然,董卓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望向他,却见董卓若有所思的看着吕布,似乎想到了什么。
“五原郡司马,听汝适才报功时所言,这位吕队率似有熊罴之姿?”
那五原郡司马忙道:“正是,不瞒方伯,我们这位五原吕布,不但有百步穿杨之技,更兼有徒手搏杀虎豹之能,实为我五原郡军中第一勇士!”
“百步穿杨之技?搏杀虎豹之雄?”董卓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呵呵,好啊,有趣,既如此,今日酒宴甚酣,三军振奋,不如让这位吕队率在众人面前献技,以壮军威,如何?”
五原郡司马自然不能说不行,忙点头答应。
董卓笑呵呵地看向一旁的匈奴使者,道:“贵部大单于今日派人送与董某的那件礼物,当此时节不妨一用,使者觉得如何?”
匈奴人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忙配笑道:“甚好!甚好!就是不知是我们匈奴人给董使君的那件礼物厉害,还是你们的这位吕队率了得?”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对面的刘俭又再次站起身来。
刘俭心中明白,这是董卓心有不甘就这么白白让吕布坑了,有心找回点场子。
当此时节,这人情不卖白不卖。
他与董卓的关系基本固定,与匈奴人更犯不上处感情。
他定定地望着匈奴使者,一字一顿地言道:“我且声明,既然董公要用匈奴的礼物来试吕队率的本领,且不论贵使为董公带来的那件礼物是什么,刘某都愿意下重注,赌我大汉的吕队率必赢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