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俭满意地点了点头,经过他一番提点,刘备果然是开窍了。
简雍又道:“那我们现在当如何行事?”
张飞赶忙接茬,跃跃欲试:“刚才那流寇死前说,马匹和刀刃在河道往北的里内……”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顿时都沉默了。
适才那流寇临死前说了这话,众人并未多想,但是通过在尸体上的一番查证,众人心中也都基本明白了那流寇的意图,他是故意想引众人往有鲜卑人的地方去,去了就是入虎狼之穴!
但凡不是个单纯的莽夫,就不可能琢磨不出来其中的道道。
“你们瞎琢磨什么?赶紧走啊!”张飞喝道。
简雍无奈地瞥了张飞一眼:“轻而无备,恐有性命之危,那里内只有流寇倒是还好说,若真有鲜卑,我们可只有十四个人。”
刘俭询问刘备:“兄长怎么想?”
刘备摇了摇头:“没想法,全听你的。”
“怎么?还因适才之事生气?”
“怎么可能!我像是心胸狭窄之辈吗?”
刘俭认真地瞧了刘备片刻:“你不说,我还看不出,你一说,我再细打量,还真有点像了。”
刘备真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耍笑我?我是真没主意了,你有办法快说,真急死人!”
刘俭见刘备确实恢复了常态,遂正色道:“依照我看来,那里内应有两拨人,一拨是鲜卑,一拨是太行流寇,若依常理度之,鲜卑人的战力强,侦查力强,但那些太行流寇却都是近年来逃遁入山的穷苦黔首,暂未成军,对于鲜卑人来说,反是累赘,我们这些人虽是游侠散勇,也并非毫无胜算。”
“阿俭,你觉的我们胜算何处?”简雍左思右想,都觉这是找死。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一边。”刘俭笃定地道。
简雍不解道:“我如何没看出来?”
张飞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说还是刘兄说?你若害怕,就乘早滚回涿县!休在此腻烦!”
简雍的涵养是真心好,张飞这话等于一巴掌扇他脸上了,他却不知道疼。
“张贤弟,咱们这有十几个人呢,我问问清楚,也好了然于胸,毕竟这十多条人命可不是小事,我非怕事之人,却也不想让诸君凭白送了性命,这总归是没错的吧?”
简雍说的有理,让张飞没法反驳,只能扭头不看他。
刘俭朗声回答简雍,同时也是在告知在场诸人:“简兄问的是,那我告诉你,这天时在我们,乃因此时为夤夜,天色至暗,对方不知我等虚实。”
“地利在我,乃因这里终归是涿县境内,我等也算熟悉地形,若是一击不中,也不必逞强,直接遁逃,谅他们也拿我们没奈何。”
“至于这人和,就是鲜卑人虽勇,但终归是外寇潜入,不敢光明正大,他们终归知晓这里是属于汉人的,且心中有鬼,行事时难免束手束脚,如此就给了我们可乘之机!只要谋划得当,不愁大事不成。”
刘备急忙道:“德然,你有何谋划?”
“我这次给公孙伯圭带来的礼物当中,有一件东西,正好可派上用场。”
……
黑夜之中,往西三里外是一里村,这里原先曾居住着不下三十户人家,也算是小有规模,但是在最近两日,整个村寨内却完全没有了生气。
三十户人家,就在两日前,已是被凶狠的太行流寇和鲜卑人全部杀尽。
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因他们需要粮食和歇脚的地方,仅此而已。
此时正当夤夜,残月当空,村寨之中一片寂静,大多数的人都已经睡了,唯有一间草庐之中,隐隐中还有叫喊与哭喊声。
不知过了多久,却见那草庐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浑身血迹残布半掩的农妇哭叫着跑了出来,她半露的身上都是血抓痕,披头散发,赤着脚掌在泥土地上狂奔,即使是被石头划破了脚掌,也丝毫没有停顿。
那女子并没有逃跑,而是向着门前不远处一个已经死透的婴尸奔去,她一边哭,一边高喊那孩子的乳名,弯下身想要去抱那早就已经凉透的幼小身体。
但很快,却见草庐中,又奔出一个赤裸着上身,膀大腰圆,满面虬须的胡汉,他弯弓搭箭,辨着声音,用骨箭瞄准了那女子的后背,随后一箭射出,正中那女的后心处。
刚刚抱起婴孩尸体的女子,一下子就没了声音,哭喊声戛然而止,随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临死前,当母亲的还是伸手去抚摸那已经冰凉的婴儿尸体,面露哀容,嘴中呼唤孩子的名儿,不一会才将头埋入泥土中,再也没有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