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看着他的这副样子,就知道彻底坏了,他是真想起来了——她带着人,亲手勒死了他。
就像是每一晚,她如同旁观者那样,站在场景之外,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身明黄衣裳,扶着春婵,摇曳生姿地走在前面,满脸的大仇得报和痛快,而他,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被活生生勒死在她身后。
明明他的眼睛都充了血,可他还是满目的深情和不可置信,他嘶哑着叫喊,破碎的声音里,全是诅咒她不得好死的怨毒。
一次又一次梦魇。
无论她如何挣扎尖叫,痛苦挣扎,都进不去那个近在咫尺的场面。
再一次,她感受到了那股不容她抵抗的洪流,总在她拼命挣扎向上,野蛮生长,看到花开的时候,狠狠折断她所有的努力,试图让她狠狠摔回泥泞里。
嬿婉抓住进忠的衣襟:“你不要我了?既把真心给了我,怎么能拿回?”
进忠心里用涌动着戾气,看着她这张带着戾气的美人面,仿佛看见了梦境里那个摇曳而来,下了命令,就摇曳离开的无情女人。
他缓缓道:“奴才不敢,令主儿身体不好,好好歇着,奴才最近事忙,怕是不能常来看令主儿了。”
他一点点掰开嬿婉的手指,可她那么用力,仿佛半点儿不怕自己将她的手指伤到。
她不知疼痛地不断收紧手指,攀着他小小一片的衣襟,仿佛攥着救命稻草:“进忠,我一个人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你……别抛下我……又让我一个人……好不好……”
巴掌大的小脸儿,因为太过消瘦而尖尖的下巴,浸染上了绝望和悲怆惊惶的眼睛,都让她看起来仿佛失去了爱意就会瞬间枯萎死去的花朵。
明明她如今一身高贵荣华,可进忠却真的从她身上,看见了沤烂在黑暗里很久很久的人才有的死寂和癫狂。
他心脏被什么攥得生疼,眼底滑过一丝烦躁的戾气,望着她:“令主儿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李玉如今总盯着奴才,若是知道您与奴才……怕是要立刻告诉娴贵妃娘娘了。”
嬿婉的手一下子失了力道:“你,竟然拿她来威胁我?”
她眼眶通红,眼泪夺眶而出,脸色却惨白一片,连嘴唇都没有了颜色。
进忠死死咬住将要脱口而出的诱哄和求饶,脸色铁青地站起来,转身,大步离去。
嬿婉胸口怄着一口血,哑声叫他:“进忠,你回来!”
然而,他始终一言不发,眨眼间就出了门,没有了踪迹。
小主,
春婵匆匆跑进来:“主儿?”
嬿婉看着她,颤着指尖张开双手:“春婵,我,冷。”
那个冥冥之中的力量,会让春婵也回来,带着恨意离她而去吗?
她浑身僵冷,明明如今已经彻底入春,她却白着脸,浑身都在打哆嗦。
春婵紧紧抱住她,感觉到她浑身冰凉,不似活人的体温,吓得小脸儿发白:
“主儿,主儿您可千万别钻牛角尖,进忠公公从不舍得跟您生气太久的,没两天,不,明天,他肯定明天就把自己哄好了……”
嬿婉死死抱住她的腰,干涩的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不会了,不会好了,他再也不会跟我好了。”
哪一个正常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