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李恪的话,袁天罡眼神玩味地看了一眼李恪。
语气平静却又带着一丝深意道:“殿下,虽说北地现在乃是多事之秋,但是如果你想要治理好北地,目光就不能一直盯着这一亩三分地上。”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句话,估计有些不能理解。
既然李恪作为藩王,不盯着自己的封地,那盯着哪里呢?
这句话乍一听似乎有些矛盾,但李恪却瞬间领会了袁天罡的深意。
他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先生的意思是,本王不能局限于眼前的封地事务,而应着眼于整个大唐的局势?”
袁天罡微微颔首,说道:“殿下聪慧。北地局势复杂,各方势力交织。殿下若只盯着自己的封地,难免陷入狭隘之境。”
一行人一边聊,一边来到一处大厅。
在各自坐下之后,继续聊了下去。
“如今大唐针对突厥发起了这么一场大战,不同于一般小规模的较量,是两个大国之间的生死博弈。短时间内,肯定不会轻易分出胜负。”
“而打仗,打的不仅是兵力的多寡与武器的精良,也不仅是士兵与士兵之间的武力对抗,将领与将领之间的谋略较量。”
“更多的是对双方综合国力、民族意志以及经济的全面考验。”
说到这,袁天罡微微停顿,目光凝重地看着李恪。
“殿下虽然现在坐拥十四州,但是几乎全部都与草原接壤,除了受突厥的影响,北方大部分地区自古以来都是地广人稀,且多民族杂居,汉人只占其中的一部分。比起关中以及江南道那些繁华之地,北地的发展面临着诸多挑战。”
“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人口的问题。”
“殿下如果想要发展封地,就离不开充足的人口支撑。北地地广人稀,劳动力匮乏,诸多建设难以有效推进。”
听到袁天罡说到这,李恪也是苦笑一声。
“劳动力是生产力的第一要素。”
这句话他又不是不知道。
可他接手北地满打满算也还只有一年时间,想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解决人口这一关键问题,着实困难重重。
北地的局势错综复杂,不仅要应对外部突厥的威胁,还要安抚内部各民族的情绪,吸引人口流入更是难上加难。
想到这里,李恪微微叹了口气,兴致缺缺的说道。
“袁先生,你以为本王不想封地内,多一些人口吗?实在是北地一直毗邻突厥,草原人一直打草谷,导致许多人口都被掠夺,这才出现这样的情况。”
“就算现在我们已经将北地全部掌控在手中,完全杜绝了突厥的侵扰。但是想要迁移关中百姓进入北地,又岂是易事?关中百姓久居繁华之地,生活安稳,对北地的认知往往停留在苦寒与危险之上。根本就不愿意来这里。”
袁天罡听到李恪的话,两只眼睛,就像深邃的寒潭般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看的李恪几乎不敢直视。
“殿下若是胸无大志,只想做一个太平王爷也就罢了,自然可以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安于现状。”
“但殿下若志在为大唐社稷谋福祉,为百姓谋安宁,便不能如此短视。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北地人口问题亟待解决,且必须是汉人,唯有这样,才能稳固北地的根基,确保对这片土地的有效长久统治,往后也才有发展可言。”
道理那是谁都懂,只是我不都说了吗?
北地如今的困境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
怎么就听不懂我说的话呢?李恪有些无奈地想道。
他微微摇头,面露愁容地说道:“先生,本王深知责任重大,可这人口问题实乃棘手。不说关中百姓不愿来,就算是其他地方的百姓,又何尝不是如此?”
“尽管北地地广人稀,土地肥沃,但苦寒之名在外,又屡遭突厥侵扰,这些被固定死的印象,实在是很难打破,还是徐徐图之吧?”
李恪的这一席话一说完,袁天罡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他这一次孤身前来投靠李恪,就是看中了李恪,当初在长安时,赈灾救民,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智慧和品德。
更是在突厥使者面前,表现出来的那种果敢与睿智。
那时的李恪,面对突厥两位王子的挑衅,毫不畏惧,展现出了非凡的气度和谋略,赢下了赌注。
最后,就算是被他们掳走,也成功脱困不说,更是在北地立下赫赫战功。
有一种其他皇子没有的坚毅、担当与品质。
一直以来的表现,也是智慧超群。
只是这一段时间,他将封地上的事务,全权交给了下属去处理,自己则东跑西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难道,“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已经沉浸到权力带来的安逸之中,从而忘却了初心?
又或者,“金屋藏娇”,沉迷于某些短暂的温柔乡与享乐,从而失去了进取之心?
看到李恪最近的表现,一直修心有成的袁天罡,一时间也不由得散发思维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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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最近一段时间,李恪沉浸在对“传国玉玺”的追寻中。
导致这一段时间,李恪有些忽视放松了,对封地乃是大唐的关注。
这才没有及时的领悟到袁天罡话里话外的意思。
但好在,李恪并非顽固不化之辈。
他很快便从袁天罡的神色中,察觉到了不妥之处。
立马放低姿态说道:“不瞒袁先生,本王最近确实是被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耽误了不少精力,乃至于疏忽了封地的治理。”
“先生的提醒犹如当头棒喝,让本王瞬间清醒。本王深知自己肩负着北地百姓的期望与大唐社稷的重任,断不可再如此糊涂下去。”
“先生智慧超群,还请先生为本王指点迷津,如何才能尽快解决当前北地面临的困境,尤其是这人口难题。”
李恪先是果断承认自己的错误,又乘机含蓄的夸奖了一番袁天罡。
就算袁天罡为人淡泊,此时看向李恪,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他微微点头,神色稍缓道:“殿下能及时醒悟,实乃北地之幸。”
“战地征粮,本就是兵家大忌。当今陛下,乃是有数的军事大家,曾经更是贵为天策上将,节制天下兵马,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
"不知道,殿下知不知晓,陛下为何会在北地征集二万石粮草?"
“难道不是觉得本王有钱有粮,所以才向本王伸手征粮的吗?” 李恪疑惑地问道。
面对李恪的这么一句颇为自负,且很有自知之明的话。
袁天罡听完之后,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
刚才还略显气闷的心情,也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
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殿下,理是这么一个理,你说的倒也没错,陛下就是看到你在北地经营有方,财力雄厚,这才会在此时向你征集粮草。”
“但是此举绝非这么简单,背后还隐藏一系列的事情。要知道当今陛下,文治武功,俱是一流的存在。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同殿下一般大小,难道陛下不知道这样会对殿下你产生不公?”
“更何况,去年,熬过了年初的各种灾难,秋收之后,各地上缴的赋税,也已经陆续得抵达了国库。陛下若只是单纯为了解决大军粮草问题,大可从国库调用,或者向其他豪绅大族征集。”
“可最后陛下却还是向殿下你征粮了,这其中的思量不知道殿下可有想过没有?”
说到这的时候,袁天罡嘴角微扬,用戏谑的眼神看向李恪。
李恪被这眼神看得微微一怔,随即自负一笑道。
“先生莫要用这般眼神看本王,本王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哈哈哈哈哈......”
袁天罡爽朗一笑,说道:“殿下莫恼,殿下这话虽然自负,却也不是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