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矮榻后的李恪,正前倾着身体,观看太子李承乾的射箭表演,脸上挂着几分玩味与好奇。
这时的大哥太子李承乾,因为还没有经历瘸腿与兄弟相争,李泰威胁太子之位等一系列事。
依旧是那个天性聪颖,早慧且仁孝,深受李世民宠爱,身处万人之巅,享受着无上荣耀与尊贵的太子殿下。
李恪知道后来的李承乾,喜爱突厥文化,私自引见突厥人入宫不说,还在宫中模仿突厥风俗。
并不知道他的骑射本事如何。
但是,在他踏上演武场之后,李恪就悄悄坐直了身体。
从太子李承乾在战马上持弓的手势来看,流畅而有力,就知道他的骑射功夫定然不差。
李恪先前在众人面前,谦虚自己的骑射功夫,比不上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
其实,乃是避免不必要的纷争与嫉妒。
现在看来比起魏王李泰毋庸置疑,但是在看了太子李承乾的射箭后。
他意识到,自己的箭术虽说在战场上得到了一定的锤炼,但也不敢说稳赢李承乾。
而太子李承乾之所以这么受朝野上下的爱戴,也不仅是仗着显赫的身份,更有着不可忽视的实力与才华。
从起手第一箭开始,到第五箭,李承乾每一箭都命中靶心。
只有从第六箭开始,这才失去了一些准头,没有射中靶心。
这在其他人看来,这或许是体力下降,注意力开始松懈,自然而然的结果。
只有包括李恪在内的少数人知道,这是李承乾在针对李泰的十箭,五箭靶心施压。
只见在一连失误四箭之后,面对最后一箭,李承乾并没有着急射出。
而是微微侧头,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人群中李泰所在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深邃的笑意。
这笑容中,既有对李泰无声的挑衅,也有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很显然,作为太子李承乾针对的当事人李泰,也明显到了这微妙的氛围变化。
他那张胖胖的脸上,神情微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与不安,但很快又被他深深地隐藏起来。
他努力挺起胸膛,斜着目光,无声地回应着这份挑战。
尽管无论是大哥太子李承乾赢了也好,魏王李泰获胜也罢。
按道理来说,只要李恪不上场,双方的输赢都与他无关。
但或许,不论古今,中国人身体里,就有喜欢看热闹的基因。
李恪看着太子李承乾与李泰双方,此时,浓烈的火药气息,就差鼓掌叫好了。
当然了,看到这么精彩的皇子争斗。
李恪顿时也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
倒也不是想上场参与,与太子李承乾和李泰较量一番。
而是觉得看到这么精彩的场面,手上没点花生、瓜子,实在是辜负了这难得的观战时光......
但好在,没有那些世俗的消遣之物,美酒倒是不缺。
一边继续关注着演武场,李恪一边饶有兴趣的端起矮榻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这才发现是据说产自波斯的葡萄酒。
只是口感微微有些酸涩,看样子是没有发酵好。
这么想着,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青铜爵,有些哑然失笑。
以前的书上不是说:“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这喝葡萄酒,不应该是用那晶莹剔透的夜光杯,也就是玻璃杯,在月色下更显其温润如玉,方能配得上这异域而来的佳酿吗?
不过,很快,他又醒悟过来。
这时候怕不是除了,水晶雕刻的水晶杯外,玻璃杯还没有出现,并不是那触手可及的日常之物。
不过,这倒是一个好生意。
近一年来,醉仙楼已经好久没有出现新的菜品和美酒了。
加上炒菜的也有众多的模仿者。
也是时候,推陈出新,弄出一些新的菜品出来。
至于美酒,这葡萄酒就很不错。
老少皆宜不说,长安、陇右、河东、洛阳、江南道、山南道等地。
特别是长安,作为都城,俱是葡萄的重要产地。
再加上玻璃他已经在开始生产,有了夜光杯配上葡萄酒,想必又能吸引无数文人墨客与贵族仕女前来品鉴,成为一时风尚。
就在李恪低头看向手里的青铜爵,心中盘算着提高醉仙楼的生意时。
坐在上首的李世民见到李恪在走神,还以为他是看到了太子李承乾与李泰的射箭比斗,被场中的紧张气氛所触动,起了想要下场比试一番的心思。
随即,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包括正沉浸于思绪中的李恪。
“恪儿,见到承乾和青雀的比试,有没有想要下场一试的念头?”
李世民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试探与鼓励,显然是也想看看这个唯一上过战场的儿子,他的骑射能力怎么样?
李恪闻言,连忙从思绪中抽离,抬头望向李世民,恭敬地答道。
“父皇,儿臣并无此意。儿臣自知技艺尚浅,恐难与二位兄长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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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为人孝敬,友爱兄长,对待妹妹们更是没得说,有什么好的总是紧着那些妹妹,就连他都要往后靠靠。
但唯独在展现自己这方面,似乎总是过于谦逊,甚至显得有些退缩。
他心中暗自思量,或许是自己平日里的严格要求,让李恪在面对赞誉和挑战时,总是习惯性地选择退让。
也不知道他先前被绑到朔方,在战场上是怎么挺过来的。
“陛下,太子殿下要射最后一箭了!”
“太子殿下的骑射,比起我们这些武将也不遑多让啊!”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很快就被太子李承乾给吸引了过去。
就连李恪也在众多文武大臣的议论声中,也重新将目光再次投向了演武场,投在了大哥李承乾上。
其实,从刚才的表现来看,李恪觉得,只要是明眼人,都应该看的出,太子李承乾赢定了。
只是,等到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生怕错过这决定性的一刻时。
不等已经拉满弓弦的李承乾,松下手中的弓弦。
坐在矮榻前的李恪,只觉得只觉整个身体猛地一晃,差点就趴到了矮榻上。
“噼里啪啦...”
耳边尽是酒壶器皿从矮榻上坠入地上,摔碎,堕地产生的声响。
继而地动山摇,整个演武场都是漫天飞舞,被震下来的枯叶,马鸣、惊叫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