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格图听了黄才义的话只是笑了笑,他一把将黄才义拉进营房,随后说道:“这位虎商万户啊,的确出人意料,他今天弄的这一出我是真没想到,这一仗也打得漂亮,可以大大提振我方士气。不过,”卓格图往褥子上一坐,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你想过没有,双方打到现在打成这么一个僵持的局面,一方面是因为粮饷不够、人困马乏,而另一方面,是双方都不想打了,大家打累了。而万户大人今天打破了这个不成文的默契,必然遭到对方强有力的反扑,如果我估计得没错,今后这里的日子不好过了。”
卓格图说得轻描淡写,似乎这里的事情跟他毫不相关一样。
黄才义在自己的褥子上也坐了下来,随后问道:“巴胡兄,怎么听你的口气,似乎不想打起来,难道你不想帮着朝廷再下一城?”
卓格图愣了愣,遮遮掩掩地说道:“啊?我有吗?嗨,我就是分析分析现在的局势,当然,我不一定分析得对,我也当然希望朝廷再下一城啦。”
跟卓格图相处这么些天,黄才义还是头一回看见他这样的一面。他忽然想起卓格图对自己是有所图的,而他今天之所以不小心吐露心声,是因为跟自己相处久了之后稍稍放下了一点儿戒心。
于是黄才义赶紧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他骂自己不该什么都不顾的把自己所想都说出来,他决定从今天开始小心行事,尽量去获取卓格图的信任,然后将他心里的话套出来。
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黄才义倒觉得很满意,躺在褥子里跟卓格图说了几句话,他便沉沉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营地里相安无事,八百媳妇国也没有任何动静,让黄才义一度觉得卓格图的猜测都是错的。
谁知道一天晚上,营地里突然人声大作,火光漫天,被惊醒的黄才义掀开营帐帘子一看,就看见无数的火点往营地里钻,不少营帐被火点燃,已经着起了大火。
外面的士卒乱成了一片,救的救火,整的整队,一些队伍还没来得及整完就匆匆忙忙冲出去了。
黄才义见状赶紧回屋拿刀,准备跟着冲出去,谁知道转头一看,卓格图正安然地坐在褥子上,看上去他并不想跟着杀出去。
“还愣着干嘛?走啊!”黄才义喊道。
卓格图冲他挥了挥手,笑道:“算了,这样冲出去纯粹是找死,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儿,他们擅长的就是丛林作战,以散兵游勇分散伏击。像这样先以火箭攻营,吸引我方出击,然后他们埋伏在林子里,趁机杀我们不备,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外面喊杀声连天,黄才义急得不行,他看不懂卓格图的意图,他不明白为什么卓格图看上去如此轻松。
“所以呢?”黄才义问道。
卓格图打了个哈欠,“所以你现在冲出去也是白冲,除了送死,你什么也干不了。”
“那我们总可以把冲出去的人叫回来吧!”
“叫回来?他们正在火头上,什么都听不见,而且这是个教训,是一个虎商万户必须要吸取的教训。黄兄弟,你还是安安静静坐下吧!”
黄才义瞪大了眼睛,愣了片刻,随后还是掀开帘子冲了出去。
火箭还在不断地射进来,有一些救火的士卒眼见火势太大实在救不了,便愤愤然加入到冲杀的队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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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火光是照亮了营地的,可是因为匆匆忙忙的人影和缥缈闪烁的火光,反倒让营地更加看不清楚了。
黄才义不顾一切往前冲着,只听见人群中似乎人人都在发布着命令,可是他根本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命令。
情急之下,黄才义每经过一个人就大叫:“退回去,小心中埋伏!”
黄才义喊得声嘶力竭,可那些士卒就跟卓格图所说的一样——充耳不闻。
实在没办法,黄才义只好卯足了劲儿往前跑,他想拉住最前面的那个人,他心想也许拉住了带头的,后面的就会停下。
不多时,黄才义便看见前方不远处的林子里冒着阵阵火光,那便是火箭的源头。
而当队伍出现的时候,那些火光便开始分散,随后便逐渐从一团团火簇变成千万点火点。
然而队伍却没有停下,最前面那人还在奋力地边喊边往前冲。
眼见那人就要带着队伍进入林子,黄才义赶紧几大步追上,他想拉住那人,可是那人却挥过来一刀,差点砍到黄才义。
“你要干嘛?”那人大喊,可是脚下依然没有停下。
“林子里面有埋伏,快停下来。”
“停下?开什么玩笑,大家正在势头上,刚好杀他们个出奇不意。你是什么人?竟敢临阵劝退?”
黄才义这时才发现这人的行头跟其他人不同,估计是个当官的,便说道:“大人,对方摆明了引蛇出洞,他们肯定在林子里布好了埋伏,就等着我们冲进去呢。”
那人被黄才义烦的不行,忽然停下,揪住黄才义的衣领,喝道:“你再敢胡言乱语,乱我军心,老子砍了你!”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越过黄才义二人,马上就要进入林子了。那人见状便松开黄才义,还推了他一把。
黄才义急火攻心,干脆把心一横,提起手中的刀便朝那人挥舞了过去,顿时,那人的脑袋便飞了出去,而他的身子因为惯性还往前跑出去两步,随后应声倒下。
黄才义此举惊呆了众人,他身后的人全都停了下来,而越过黄才义的那几个人因为没有看见这一幕,此时已经冲进了林子。
黄才义见那些人怒火冲冲地看着自己,赶紧将那人的头颅捡起来,然后举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