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
中秋。
金光寺一大早就变得十分热闹,上山进香者络绎不绝。
山下马车上的阿福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道:“金光寺一炷香要五十几文钱,这一天下来,能挣不少钱啊!”
掀开窗帘的秦游闻言,嗤笑道:“不这样?这些秃驴能穿丝绸,能吃得肚满肠肥?”
“也是,怪不得这么多人都想当和尚,一天正事不干,躺着收钱就对了。”
阿福戏谑的笑道。
也不怪他这么想,江宁这边就是这么个情况。
在地里刨食,还不如当和尚来得自在,又不用交这税那税,也不用服徭役,对于投机倒把的人来说寺庙简直就是天堂。
“回吧!”
秦游吩咐了一声,将头收了回去,目光落在双腿上放着的一摞厚厚的图表上。
这些都是他和福禄寿三人这几天都结果。
金光寺近三十年的账簿数据都在上面。
正好今天是中秋,他想着和老爷子过个中秋,也好把手里整理的这些数据给老爷子看看。
另一边,正在和金光寺其他师兄弟在大雄宝殿迎客的浦和也从自己弟子的口中得知秦游他们离开的消息。
他轻笑一声便没在管。
秦游在他眼中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怎么懂算账。
更何况还是打乱了顺序的账本,正常人也得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整理。
就这么几天。
一个纨绔子弟能看进去几本就很不错了。
中午。
内阁次辅兼江南巡抚的耿保保在建康知府送给他的院子里举行宴会宴请白崇熹等人。
宴会正酣时,一个府衙衙役急匆匆地走到白崇熹耳边低语。
白崇熹正举杯敬耿保保,闻言脸上的笑容当即扭曲。
耿保保见状,眼眸微眯,正好看见随他南下的禁军校尉大步流星地走到大堂中央。
白崇熹眼皮一跳。
“耿相,不久前拦路告状的青年在县衙敲了登闻鼓。”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中年人男人便站了起来拱手道:“相爷,这事交给下官去办。”
白崇熹见到此人,也不顾及耿保保就在身边,笑着答应,“快去快回!”
耿保保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抬手开口道:“慢!”
这个声音让不少人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那刚想转身的中年人闻言便站定,拱手问道:“相爷有何吩咐?”
耿保保没有回话,而是扭头看向神色阴沉不定的白崇熹,问道。
“白知府,那天你不是告诉告状之人逃狱被你们斩杀,为何现在又出现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
白崇熹在心里驳斥一句,脸上赔笑道:“不瞒耿相,他的确是逃狱了,但狱卒追捕不利,并未抓到人。”
“哦,是吗?”
耿保保笑了笑。
这个笑容让白崇熹心中怒火中烧,心里恨不得把下面办事的人剥皮拆骨。
他还想开口开脱,但看见耿保保起身,神情愣了一下。
“既然人又出现了,又敲了登闻鼓,那老夫去旁观一下,看龙县令平时是怎么审案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微变。
特别是站着的江宁县县令龙炳,心都沉到了谷底。
白崇熹起身拦住耿保保,陪着笑脸说道:“审案有什么好看的,我今天为相爷准备了一支歌姬,正好叫出来给相爷助兴。”
说着说着,还不忘回头给龙炳挤眼睛。
耿保保见他这样,明知故问地说道:“白知府眼睛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