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满不在意道,“拆便拆了,有唐王庇护,养那么多部曲也没什么用处,浪费粮食而已,至于那些隔了几代的族人,根本无亲情可言,只要向唐王效忠,我主家富贵不会缺,你我父子也能去唐国谋个职位,依父亲威望,来日唐王称帝,您怎么也能封个三公之位,是做大汉的三公还是唐国的三公有何区别?”
杨彪依旧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部曲、徒附这些事小,弘农上下官吏多为我杨家人,大汉各州郡也多杨家门生,即便家族被拆分,唐王势必还要对弘农官场进行一次大换血,唐王妃普及纸张、书籍,在各处兴办学校,便是要打破旧有官吏晋升渠道,以一种新的选官制度逐步取代察举,我杨家自你高祖父到为父这代,已经有四代任大汉朝太尉一职,你以为凭的是什么?”
他停顿片刻,说道,“便是凭借这强大的政治人脉,若是归于唐,即便唐王看在为父贡献出弘农的份上,给个三公之位,多半也是虚职。”
杨修道,“父亲说的这些我都懂,然而眼下形势如此,咱再如此摇摆不定,下场可想而知,两害相行则取其轻,再说了,唐王妃改革选官制度又如何,跟那些黔首比,我世家子弟自小熟读经书,学习六艺,优势更为明显,她选拔出来的多还是世家子,上次唐王便要招儿子当主簿,若非父亲不许,我已然是唐王身边重臣。”
“父亲啊,您就我这一个儿子,您现在是要考虑我的前程还是族人门生的前程?袁家想自立,结果袁本初兵败,袁公路腐化不堪,他们家走错了路,已经完蛋了,还有冀州甄家,一面引外敌叛乱,一面又想把女儿许给唐王,结果呢?您现在便是在走甄家老路,那百来口人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啊!”
杨彪闻言眉头越发沉了几分,他何尝不知自家现在犹如行走在悬崖峭壁旁,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杨修继续道,“现在摆在咱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绝对效忠唐,要么放弃弘农,举家迁去兖州投靠曹公,不能再如此阳奉阴违下去了,否则集结在长安的唐军可能调头回来先打我弘农。”
杨彪重重叹了口气,“为父也知不能如此,实在是心中难下决断!”
杨修问道,“父亲是不相信儿子的才能么?”
杨彪一怔,抬头看了眼儿子,又低下头沉默。
“父亲,您就听儿子一次吧!”
“你便如此看好那匹夫?”杨彪又抬头,诧异道。
杨修笑道,“匹夫虽无甚才能,然而他有个堪称天才的夫人,儿子看好的是唐王妃。”
“那确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杨彪感叹了一句,终是摆了摆手,“也罢,也罢,此次你便随运粮车队去长安拜见大王吧!”
“父亲英明!”杨修拱手一拜,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