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鲁古缓缓地睁开眼来,发现自己置身的所在,根本不是家中的西暖阁,屁股下面也没有什么狼皮大褥,此刻的他,仍然还是在那个山坳里的松树下,屁股下面除了湿漉漉、凉阴阴的野草之外,一无所有。
四下里也都漆黑一片,天上连一点儿星月的影子也无,细密的雨滴仍然自高空中不断地落下,给这无边的黑暗世界又增添了无边的凄凉。
但这时的习鲁古的体内,已经不复方才那难以忍受的寒冷了,相反身体内外反倒洋溢着一股极为通泰舒适的浓浓的暖意。
他这才意识到方才见到的爹爹妈妈还有哥哥,以及在家中练功的情景,都不过是意识混沌之时经历的一场梦境。唯一真实不虚的,是按照妈妈所授的方法得来的行功体验。
他清楚地记得,这是在他十一岁那年,妈妈传授给他的少阳真气功法。那时候妈妈对父亲说过,自己的身体秉承了妈妈的阴寒体质,于修炼她的太阳真气功法最是合适不过。
可当时父亲还嫌自己的年龄太小,这么深奥的功法应该等到十五岁以后再始修习不迟。
可是妈妈那时候却说:“先把口诀和行功方法教给他,由着他能领悟多少是多少。等他十五岁的时候再着意督促,说不定能事半功倍呢。”
从那时候起,他便在妈妈的指教下学习少阳真气运气行功的法门。
由于那时候年龄尚小,他并不懂得这门功夫的用处和奇妙之处,只是妈妈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还时不时地偷偷懒,虽说很快便掌握了运气行功的要领,却是始终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进益。
而妈妈见他年少贪玩,况且她还又经常因为公事奔波于南北各地,自然而然地也就对他疏于管教。这项少阳真气的功夫,像一粒种子一样种在了他的身上,却是始终都没有真正的发芽成长。
眼下他身心疲惫地撞进了这个山坳里,在这棵松树底下忍受着恼人的凄风苦雨,被阴寒之气折磨得都快要奄奄一息了,居然在睡梦之中鬼使神差地修习起了早已被他忘诸脑后的少阳真气功法。
待他醒来之后发觉了行功效果,立时便看到了希望,遂盘腿坐了起来,主动地导引着丹田中的那股暖流在经脉中游走、运转。
几个周天运转下来,侵入骨髓的寒意便被祛除净尽了,习鲁古惊喜地发现自己又重新获得了新生。
当他最后一次导引着气息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之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才发现黑夜已经过去,天色已经放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雨早已经停了,满山坳都陷入到一片雾蒙蒙的水汽当中,不知藏身在何处的鸟儿,发出一声声清脆的鸣叫,宣告着这片山坳的生机盎然。
恼人的寒意尽去,强烈的饥饿感袭来,这时候的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整整一天都没有进食了。
现在他的手上只有一把宝剑,无法远距离地击杀猎物。
如果能有一副他惯于使用的弓箭的话,他就能够射杀树上的鸟儿,奔跑的野兔,以及体型庞大、奔跑速度惊人的狍子、獐子一类的大家伙,就算是碰上老虎、豹子他也不会害怕,他有信心凭着自己的箭术一定可以对付得了它们。
可是眼下,他只有一把宝剑,虽然这把宝剑极其锋利,但对于他的狩猎可能起不到什么太大的帮助。
他站起身来,抖擞起精神,在山坳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着。
虽然山坳的林地里到处都湿淋淋地,但山鸡、松鼠、野兔、獾之类的小动物却还是不少。这些小动物虽说看上去一个个地人畜无害,但却十分地机敏警觉,稍微有一点动静便迅速地窜远了去了,想要捕获他们也绝非易事。
习鲁古好几次发现了适合动手的目标,都因为那些小东西的反应太快而功亏一篑。
直到时近中午的时候,饥肠辘辘的他仍然还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他只好先在一处小溪边喝了点水,然后靠在一块大石上略作休息。
他想与其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地瞎撞,还不如干脆坐在这里守株待兔的好,说不定待会儿就会有一个山鸡、野兔什么的自己送上门来呢,待它们距离自己足够近了的时候,就把宝剑猛地这么往前一刺,聊以充饥的野味儿不就顺利地到手了吗?
他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儿感到非常满意,所以就真的如如不动地坐靠在那里,静待着猎物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