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柱和林秃子两个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低头朝躺在草丛里的习鲁古望去,两人脸上都挂满了惊讶之色。
“这个人,不是替老母挡下了一击的那个傻小子么?”长柱说。
“原来他没有死,可昨天咱们把他扔到这儿的时候,他可是连呼吸都没了的。”林秃子的声音里,仍然满含着吃惊与害怕。
“别废话了,先把他弄回去再说,看看到底还有没有救。”
长柱说完,便和林秃子一头一尾,一块儿把习鲁古给抬了起来。
哪知这一动不要紧,习鲁古只觉得浑身各处剧痛难当,口中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随即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
接下来的数日之内,习鲁古时而清醒,时而昏沉,时而似被人架在火上焚烧,浑身燥热难当,时而似被人给抛在了冰雪之中,全身冰冷难耐。
他清醒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封闭严谨的密室之中,身下铺了一层干燥的麦秸。这密室除了一扇铁门而外,连一扇通风的窗口也无。一盏油灯如豆,高高地挂在密室的顶上,给这狭小的空间里,带来了一缕可怜的光亮。
当他昏沉之际,他感觉自己像是躺在鬼城阎罗殿后面的寝宫里,躺在寝宫里的那架龙床上。周围有不少的丫鬟使女在服侍照顾着他,娇美如仙人的龟山老母,偶尔也会坐在床侧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
在他的眼中看来,龟山老母简直就是人间最美的女子,他很想她再如那天一样,把自己揽在她的怀里,用她那湿润温暖的嘴唇亲吻自己。
有时候他真的感觉老母弯下身来亲吻自己了,可是老母的形象立刻就在他的视线中漫漶了,模糊了,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现在他眼前的,只有挂在半空里的那一盏如豆的微光。
“老母……老母……你在哪里……老母……我怎么看不见你……”
大多时候,他的呼唤都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碰巧那扇铁门打开了的时候,进来的人听到他的呼唤声,才会笑嘻嘻地对他说:“想见老母啊,那得先养好了伤再说,就这么病恹恹的,对圣教半点儿用处也无,老母才不会稀罕你呢!”
有时候,那扇铁门会不断地有人出出进进,有的是来给他送饭喂饭的,有的是来给他换药喂药的。而有的时候,则是好久好久都不会有人进来,只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里,仿佛人的世界,已然距离他无边地遥远。
这间密室,除却那一盏可怜的灯火而外,永远都是那么昏黑一片,这使得他不知道时之既过,更不知道外面是黑夜还是白天。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五天七天,也许是十天半月,还许是好几个月也说不定,他终于觉得身上的伤痛似乎不那么剧烈了,有时候凭着自己的能力,他已经能够坐起身来了。
再后来,他不仅能坐,而且还能站起来了。
由于长时间的躺卧,他的身子已然虚弱得很了,刚刚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只感觉头晕目眩,几乎一头栽倒在地上。幸亏他反应够快,赶紧地把身子一歪,重新躺倒在了那堆麦秸草上,呼呼地喘息了好一阵,方才再次缓缓地尝试着站立。
这一次由于提前有了准备,一站起来就伸手扶住了一旁的墙壁,使得他没有如第一次那般险些栽倒,而是在短暂的眩晕过后,稳稳地站住了。
他又慢慢地尝试着走动,累了便坐在麦草上休息。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他的体力终于得到了恢复。他的心中异常高兴,知道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调养,不管是内伤还是外伤,都已经得到了很好的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