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看了这她一眼,不由地怔了一下,只觉眼前的这小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看上去极是眼熟,只是在这田间野河里,不敢冒然相认。
与此同时,那小姑娘把揉着眼睛的手放了下来,对着他定睛一看,也是身不由主地吃了一惊,然后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口:“你……你是老爷?”
“你是……你是暖儿?”
原来眼前的这个小姑娘非是别人,正是曾在燕京城内与张梦阳朝夕相处的暖儿。
自从当初张梦阳奉了小郡主和耶律护思的命令,把密信千里迢迢地自西北送往燕京给萧太后,路途之上在一个小村庄里把萧迪保搭救出来,并连同落难的暖儿一起带进了居庸关。后来在天开寺里邂逅了与萧太后,暖儿遂被萧太后带回了燕京,安排进了内府。
及至张梦阳诏安红香会群盗有成,回到燕京做了萧太后的御营近侍局副都统,暖儿便重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只是后来他再奉萧太后旨意,带着使命重回西北,去向小郡主和耶律护思复命之时,就又把暖儿留在了燕京陪侍萧太后。
再后来,娄室用险计攻破了固若金汤的居庸关,萧太后情知燕京不守,便带领数万人马让出京城,向北经过古北口,撤退到燕山以北的契丹草原故地上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就是在萧太后大军撤出燕京之后,兵出古北口之前,暖儿竟突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而且没人能说得清她的去向。这事儿不管是萧太后和萧迪保,还是赵德胜与晴儿,都向他述说了不止一遭。
当时的他只以为暖儿应该是走岔了路,与姨娘和萧迪保等人的大队相失,说不定哪天她听说了姨娘和自己的所在,还会回到自己的身边来的。
谁知道那以后迭经变故,不仅自己居无定所,就连姨娘和莺珠她们也被金人偷袭了大帐,在江湖上如浮萍一般的飘零游荡,暖儿更是再也没有了消息和踪影。
这一年多以来,暖儿除了偶尔出现在他的梦里之外,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虽说可以想见,但却是随着光阴的飞逝,越来越变得遥不可及了。
甚至有时候他会以为暖儿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或许她已经在兵荒马乱中香消玉殒,或许被哪里的逃兵游勇或者绿林盗寇们掠做了压寨夫人或者枕边人。
每当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心中就颇不是滋味儿,觉得自己亏负暖儿甚多,相较于这两种可能的结局,他内心里倒深望暖儿属于前一种,虽说不幸,但却走得清清白白,远胜于在蠢汉们的压迫下身遭凌辱,整日以泪洗面,苟且偷生。
有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悄悄地自问:“暖儿啊暖儿,你个小妮子究竟是跑去了哪里?不管你是在人间还是天上,你也会如我这样,偶尔地能念叨起你来么?”
好在与暖儿分别之后,他不是为了生存而奔波躲藏,就是身遭险境与人斗智斗勇,再不就沦为了他人的阶下之囚惨遭凌辱虐待。即便是小有平安顺遂的时光,也常在萧太后、小郡主或者多保真、萧淑妃等人的温柔怀中沉迷缱绻,自然也就把对暖儿的思念冲淡了许多。
但在他的深心里面,对暖儿确实是无时或忘的。
而今在这墓田之旁的野河之畔,本以为终生再也见不到的暖儿,又突然似从地缝中钻出来的一般出现在他的眼前,可让他如何不惊?如何不喜?
张梦阳急忙抢将上去,难以置信地拉住了她手问道:“暖儿?怎么会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