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结奴犹豫了一瞬说道:“你说的这个,老朽岂有想不到之理?也正是因为这点,老朽才更觉得事态的严重与可怕。中原人一直流传着句谚语,叫做放长线,钓大鱼,假使你果真存了与我大金为敌之念的话,你自然是一定不会轻易的露出马脚来的。”
张梦阳冷哼了一声道:“荒唐,十足的荒唐,你们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仅凭一封来历不明的书信,就要陷我这个为大金皇族于不忠不孝的境地,甚至还怀疑起我的身份有假,我看你们的脑子真是进了水了。
“不只是进了水了,简直你们脑瓜儿里头装的全都是屎,用来欺骗三岁孩子的谎话,居然把你们这些个自负足智多谋的大金国精英哄得一塌糊涂,说实话,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蒲结奴道:“你错了,单单只凭他们的一封书信,当然不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可是你最近一年来的表现,实在是与往岁之时颇相径庭,南来之前,拔离速夫妇曾把你所有留在上京的亲朋都走访了个遍,大多数都觉得你说话做事与先前格格不入,这的确也是实情。”
麻仙姑也冷冷地道:“连你自己也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我们这些人要真的是信了你就是纥石烈杯鲁,那才全都是脑子里进了水呢。即便是你的易容之术再高,骗人伎俩再强,在真神面前,总也得显出原形来的吧!”
张梦阳心里面明镜也似,杯鲁那倒霉蛋被黑白教圣母掌握在手上,而麻仙姑这婊子已经跟圣母那丑八怪勾结了起来,为了揭穿自己,她们极有可能会把杯鲁带来此处,与自己当面对簿公堂,到了那时候,即便是自己再怎么百般冒充遮掩,又怎么能混赖得过去?
自己虽然掌握着杯鲁往时的不少故事,但毕竟不可能点点滴滴,面面俱到,与杯鲁的记忆相比起来,所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对于有关杯鲁的那些自己所不知道之事,自己所不认识的亲友,张梦阳大都以曾受到敌人的迫害,脑袋受损记不起来搪塞。
然而,一旦当真正的纥石烈杯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类似的搪塞之辞可就有如旭日凌霜,原形毕露,再难起到往日的遮掩之效了。
刚才听蒋陈皮的话说,他们圣母在总坛处死了一批违反教规的徒众,后他们一日启程,但圣母所乘马匹脚力甚快,此刻也应该离此地不远了。
既然圣母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要拆穿自己,给自己扣上一顶杀害绳果的帽子,然后将自己置于死地。
想到这里,张梦阳忽然又明白了个道理,他们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仅把害死绳果的罪名加在自己身上是难以达到目的的,因为杯鲁是金国皇帝吴乞买的亲儿子,吴乞买得知自己亲儿子害死了亲侄子,多半会为了保住儿子,竭尽全力地为其开脱,使之免除罪责,甚至还会找出个替罪羊杀掉了事。
而他们一旦揭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令吴乞买得知自己并不是他的儿子,只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冒牌货的话,吴乞买自然不会吝惜为了亲侄子而杀掉自己的。
张梦阳明白了这点,只感觉脊背处一片冰凉,心中暗忖:“绳果之死与拆穿我的真实面目,看似是不相干的两件事,实则是一件事,只不过如同一物之两面罢了,最根本的目的就是要整死我,不留后患。”
可他们如此算计自己的目的是什么?麻仙姑是想要给她那死去的两个老公报仇雪恨,那个丑八怪圣母为何对自己也是如此憎恨,只是因为自己在天开寺外打伤了她一次吗?似乎跟这事儿有些关联,又似乎不仅只这么简单。
这中间,有没有金国朝廷里的政治阴谋掺杂在其内?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那么事情则更是要复杂离奇得多了。
既然她们铁了心要把自己往死里整,看来这次是必要把杯鲁那倒霉蛋一起带来的了,只要是杯鲁一到,自己这驸马爷的光辉生涯,也就立即要宣告结束了。
“莺珠和莫娴她们此刻都还远在金国腹地的小姑里甸,一旦我的西洋镜被拆穿了,她们的命运也都将随之一起改变了。莫娴本就和杯鲁那家伙有夫妻之实,重新回到他的怀抱倒也没有什么,可是莺珠该怎么办呢?她可是我张梦阳的女人,跟杯鲁那混蛋可是一毛钱的关系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