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宁哥听到了弓弦响动,并不如刚才那般挥动手中利剑来进行防范,却是将身子一伏,贴着草地向着一侧的辽兵薄弱之处直冲过去。
也恰在这个时候,一阵狂风忽地卷地吹来,直吹得飞沙走石,星月无光,众辽兵的眼睛也都被吹得无法睁开,手上的火把也被吹得飘忽摇摆,明灭不定,因此莎宁哥这贴着地面的往旁边一闪,众辽兵士卒皆未来得及发觉。
虽然如此,但前方士卒射出的第一波箭矢却是丝毫不落地射向了莎宁哥刚才所处的位置上。由于她的及时躲避和那阵狂风适当其时的扰乱,那些箭矢在一片混乱中劲势不衰,直向着后面的辽兵士卒攒射过去。
“噗”“噗”“噗”……
“啊”“啊”“啊”……
箭矢所到之处,后面的辽兵士卒登时倒下了一片。
倒下的士卒或死或伤,伤势较轻者及时便开始破口大骂起来,骂对方士卒愚蠢颟顸,不长眼睛,竟拿弓箭射伤了自家弟兄。
甚至有悲伤的士卒要挣扎着坐起,从身旁士卒的身上索要过弓箭来,要给前方的士卒射还回去。
他们这么一乱,使得莎宁哥心中蓦地的亮,立即捕捉到了可资利用的战机。她从身上摸出十余枚袖箭来,对着混乱中的前方士卒“唰”“唰”“唰”地一阵飞射,使得那一边瞬间便有十余人倒在了她的袖箭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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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士卒不明就里,见己方弟兄一下被射伤不少,还以为是对方成心报复使然,因此吃惊之余人人惊怒,七嘴八舌地和对方士卒对骂了起来。
这时候儿莎宁哥索性把身上剩余的袖箭全都握在了手上,双手左右一分,二十余枚袖箭分朝前后两方平射了过去。
又是十余声惨叫惊呼,两边士卒这次是各有死伤。
火把的光线十分暗淡,两边士卒无法辨别这些袖箭都是从什么地方攒射过来的,但在怒火中烧的气头之上,都一致认为是对方士卒有意为之,因此很快便群情激愤,两边士卒张弓的张弓,搭箭的搭箭,更多的人则是手绰着戈矛器械,争抢着要让对方尝一尝被放血的滋味儿。
即便是两边各有官长弹压,但他们的声音怎抵得过数百人一齐的叫骂聒噪,因此他们的弹压之声,很快便被淹没在鼎沸的人潮声里了。
这时候,莎宁哥便又粗起了嗓音来大声呼叫道:“不好啦,不好啦,金兵打进来啦,金兵打进来啦……”
她的嗓音原较男子清越响亮,且是气沉丹田,以内力送出,因此虽在一片混乱嘈杂之中,被人听来仍是格外地清晰可辨。
这一来,正在呼喝吵闹的辽兵士卒于激愤恼怒之中更增添了几分惊恐之意,本来拽饱了弓还未来得及细想是否放箭的士卒稍一慌乱,耳中一听到金兵打进来的话,手上不自觉地一松,弦上的箭矢“嗖”地一响,直冲对面飞了过去。
一时间误会再起,两边都认定对面与自己吵嚷对射的乃是投降了金兵的士卒,甚或他们那些人本身就是装扮成了辽兵服饰前来劫营的金兵,因此双方之间都不再客气,除却以弓箭互相对射之外,更有的甚至呼喝叫骂着两阵对圆、短兵相接了起来。
这样一闹,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混战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渔阳岭大营,给这个数万人屯扎的渔阳岭大营带来了不小的骚乱。最后甚至都惊动了主帅金源郡王萧得里底,惹得萧得里底亲自带领亲兵卫队过来察看弹压。
很快萧得里底便弄清楚了这实乃是一场误会所致,因为安排在大营方圆数十里外的逻卒烽堠,都没有递来金兵进袭的消息。且这两边厮杀正盛的士卒同是属于自己儿子萧麽撒所属的左军部伍,都属于绝对忠诚可靠的劲旅,绝无勾结金人投敌的可能。
因之萧得里底赶紧地命人呼喝拆解,可士卒们都已经戟来枪往地杀红了眼,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短时间内想要使他们干休罢斗,真的是谈何容易。
趁此机会,莎宁哥晃动身形,朝远处的黑暗和僻静里躲了过去,远远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此时,大营中几乎所有人都被那场自相残杀的混战给吸引了过来,即使没有躬临其会者,也没有了往日该有得戒备之心,都在猜测或者讨论着发生在今夜里的这场怪事。
因此,莎宁哥几乎如入无人之境地便摸到了萧得里底的中军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