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了这个,点头应道:“记得,那时我就站在你的身后,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当时那位娄室将军,当着我们陛下之面实在是太也咄咄逼人了。仅交还给大宋三座城池,就想从中原百姓们身上搜刮去白银数亿两,这不摆明着不想把燕京归还么?”
张梦阳点头道:“我想也是如此,这个娄室本就是不想归还燕京,故意的抬高价码,想要大宋君臣知难而退,实在是太可恶了。”
李师师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道:“你能这么说,不管是出于何意,不管是真心还是假话,师师都在此谢过你了。”
说罢,李师师从琴案处走了过来,对着张梦阳插烛也似地福了一礼。
张梦阳赶忙过去扶住她道:“娘子何必如此,你我之间,哪里还用得着做这等生分模样。不瞒你说,一直以来我都想要杀了这厮呢。”
李师师讶然道:“杀了他。为什么?他虽然在来远堂上态度蛮横,不过他到底是你们大金国皇帝的臣子,两国间臣子们的争执,其实都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倒是没必要杀了他。”
张梦阳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他心中想要置娄室于死地的苦衷,实在是不便于对李师师提及,想了想便只好说道:“是啊,各为其主,如果这真的算是理由的话,那么世间的好多恶人,便也都不该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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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见他皱着眉头说得真诚,仿佛他真的有心要置娄室于死地似的,便开口说道:“杯鲁,我对你提起这事来,并不是想要你去把他杀了。他是你大金国的忠臣、干将,我怎能会迫你去做这等不义之事?
而且,那天在来远堂上,娄室和大宋君臣争执到不可开交处,你便闪身出去了,其实我知道你是怕当着我面感到为难,所以溜到堂外躲避去了。”
张梦阳听到此处,耸了耸肩微笑着想道:“哪有此事!”
“你知道么,在你失陷在宫里得这段时间里,大金和大宋之间,为了燕京之事,回环往复地不知道交涉了多少个回合,打了多少的口水官司。”
张梦阳笑了笑说:“我虽然不知道,但也能想得到这中间的波折起伏,不管是娄室还是道君皇帝,想来这段时间都是十分辛苦的了。”
李师师说道:“每当我看到陛下眉头深皱,茶饭不香,就连睡到半夜之时,也是偶尔披衣坐在床沿之上,为谈判的胶着不进而苦恼叹息,我的内心深处,便也是随着他愀然不乐。”
张梦阳心中暗骂:“我当时身陷在宫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不仅不为了我而愀然不乐,反倒为了那么个昏君忧心忡忡,看来你还真的是把他当成亲老公了。”
李师师最是善于察言观色,早从他的眼神中猜测到了他的心中所想,于是说道:
“你不知道,在那段时间里,我见不到陛下的时候,便一颗心都担忧牵挂在你的身上,偶尔见到陛下之时,就会又随着他的烦心事而上愁了。你能想象得出,那段时间的我,打发起日子来有多么的艰难么。”
这番话说出来,那自是在告诉张梦阳,我与陛下只是偶尔相聚,偶尔为他的烦心事而上愁,但在大多数的时间里,还是为你而担忧牵挂的。
张梦阳立即就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深心里的醋意瞬间也就被稀释得几近于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