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口头上的恭维,场面话的成分自然较多一些,未免多多少少地有些言不由衷。
但今时今日则不同,金人已经顺利地拿下了燕京,宋人想要拿钱将金人到手的燕京赎买过去,而金人到口的肥肉又不肯轻易吐出,他们之间的龌蹉争执,果然如萧太后当初所料得一模一样。
故而,张梦阳今日对她所生之感佩,可以说是发自内心的敬服,口头上的恭维之词,也不像当初那般仅仅是些中听的场面话了。
“太后当时说金人一旦拿下了燕京,定不会轻易地再把她拱手相让,他们两国之间必定会由此大起龌蹉,咱们便可以趁机带领精壮兵马,远飏西北诸州。
小主,
今日看来,太后果然是料事如神,天下大事尽在您的掌握之中,宋金两国的君臣竟如是您手中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在听从着您的摆布一般。我看太后,实乃是我大辽国中的女中诸葛了。”
小郡主对着他笑道:“就会拍马屁,也不嫌丑。”
“郡主别误会,我这些话可全都是肺腑之言,丝毫没有恭维之意。在燕京之时,太后确是说过宋金两国会因燕京而生争执的话。
事到如今,局势果如太后之所料,我赞太后是我大辽的女中诸葛,乃是诚心诚意的有感而发,哪里会是什么怕马屁了?不信你问问太后。”
萧太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当时我是想着趁他们两国纠缠于交涉之时,我们带领大军直下西北诸州,在延禧手中抢得一块儿立足之地。
可出了古北口之后,在西来的路上被埋伏的金兵几番围追堵截下来,我们的兵马损失过半,已然无力与延禧去一争高下了。
不如就在这离得天高皇帝远的鸳鸯泊边上,稳坐钓鱼台,看他们两国的这出戏,如何演下去吧。”
“嗯。”张梦阳点头说道:“太后圣明。娄室被金主派往汴京,看来就是去抬高价码去了。微臣以为,而且这个价码肯定低不了。”
小郡主也道:“那是意料之中的。刚刚你没来之时,姨娘我俩说来,金人肯定会把赎买燕京的价码提高到宋人无法接受的地步,故意刁难得宋人知难而退,从此不再打燕京的主意。燕京从此便稳稳当当地成为了他金人的疆土了。”
萧太后道:“要想让宋人放弃燕京,那真是谈何容易。他们向来自视燕云之地乃是他中原固有,自被我大辽占据以来百余年间,他们始终都存有觊觎之心。就和高丽人始终觊觎保州是一样的。
在他们看来,我大辽已然名存实亡,这正是他们宋室君臣收复燕云的大好时机,这等百年不遇的机会,他们当然不会轻易错过。莺珠说得对,娄室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把赎买燕京的价码提高到宋人无法容忍的地步,迫使其知难而退。
如此一来,他们双方的仇怨必深,你若能于此时把娄室杀掉,金人必会认定主谋者乃是宋国君臣。到时候,事情可就不易于善罢甘休了。”
小郡主拍手道:“就是这样,原先咱们以为杀掉娄室会一举两得,可刚才我和姨娘一商量,能杀掉他的话,实在是一举三得的好事情呢。”
“一举三得?”张梦阳不解地问。
“是啊。”小郡主答道:“姨娘刚才不说了吗,娄室一死,金人必定疑心是被宋人所害。如果能以此激得宋金两国大起干戈,让金人突入中原打他一个稀里哗啦,说不定咱大辽就中兴有望了呢。”
张梦阳道:“可是……这个……”
萧太后和小郡主见他神色犹豫,相互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都流露出一抹质疑之色。
小郡主回过头来,小心翼翼地问:“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