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陈正南就走到街边,问了熙南里所在,知道还有一段路,便去街角叫了一辆两轮的轻便马车,同王可一起上了车,让车夫送他们去熙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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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刚才那些和我动粗的人是什么人?”坐在马车之上,王可问陈正南道。
陈正南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初来金陵,除了你还没和谁打过交道。”
“你不知道,他们便是这城里的粪霸,真是可恶。”王哥道。
陈正南问道:“什么是粪霸?”
“粪霸,就是这城里所有人家的茅坑都归他们管,他们靠雇农村里的穷苦人,给人家掏大粪挣钱,他们每日里穿绫罗绸缎,
吃鸡鸭鱼肉,盘剥那些可怜的乡里人去掏大粪,还经常克扣他们的工钱,转过手来又往粪便里添上泥土,晒干又卖给庄稼人,挣的全是丧良心的钱。”
陈正南道:“小老弟,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家有一个下人,他们村子里有许多人便是在城里掏大粪的。我听他和其他人叙过这事,无意中听到过几句,所以才知道了这些肮脏破落户的事。”王可淡淡地道。
马车到了新安里停了下来,赶车人下了车,挑开了车帘。服侍王可和陈正南先后下了车,陈正南刚要去掏车钱,王可又摸出一枚银币递给车夫,道:“不用找了。”
说完,他便走在前面,往熙南里街上走去。
熙南里是金陵城有名的街市,老字号店铺也多,街上建筑多是延续甘熙故居“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的风格,黛瓦、粉壁、马头墙随处可见,
配以砖雕、木雕、石雕装饰,整条街古朴厚重,似乎一砖一瓦都有前朝往事可以诉说。
陈正南跟在王可身后,走进了繁华热闹的软红十丈之中。
两边映入眼帘的,自然是店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无数的小摊、小铺摆满了街头巷尾,真的是金陵城中八街九陌。
王可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到处觉得稀奇。
两人有时也走进古董店、瓷器店,王可大多不以为然,还常说:“这是假的,这个不行,这个不好,和我家的差远了。”
店里的伙计,见他一身锦衣,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也不与他计较,只陈正南有些尴尬。心道:大户人家小孩自是不一样,这大多数东西自己都没见过,更哪里知道真假与好坏。
两人自遇见以来,花了两次钱,都是王可付的陈正南从没见过的银币。因对方是小孩,陈正南便觉得有些不妥,就问道:“王可,这街上卖小吃的多,你想吃些什么,我给你买来。”
王可道:“刚才我也看了几家,倒没什么稀奇。我只听说有一种豆腐是臭的,但吃起来是香的,觉得奇怪,不知这街上可有。”
听了这话,陈正南当即便向一个摆摊的商贩打听,那商贩便说:“有的,你往这街东头走,便有一家湖南湘阴人开的臭豆腐铺子,
生意甚好。那种豆腐只有他们那里的人会做,我自是吃不来,便是闻了也觉得难受。”
陈正南向商贩道了谢,便和王可一同往东走。
正走间,王可忽然快步走进旁边一家店里,直挤到柜台一侧,惊得那柜台后的一位店伙计忙拦住了说:“这位小客人,这却是为何?”
陈正南也连忙跟了进去,不明所以,只得扶了王可一把,问他要做什么。
王可却脸向里蹲了下去,低头小声道:“我有些头晕,想休息一下。”
那店员见两人身着锦衣,听了这话,忙去拿椅子让王可来坐,王可也不理他,只是蹲在那里,又过了一会儿,忽然起身直到店门口,
小心探出头往西看了几眼,复又进来对陈正南说:“陈正南,我们可以走了。”
说着摸出一枚银币递那伙计说:“打扰了,这钱,你且买茶来吃。”
说着便出了店门往东走,陈正南跟在他身后,恍然觉得,这少年有些神道,似乎在躲着什么人,却又不便问,又怕给自己惹上麻烦,想一走了之,可又觉得那样做不地道,毕竟这少年和自己约了晚上去要同游秦淮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