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金峰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其中自然也有一些王八蛋更是大奇,心想:从哪里来这么一个蠢人,竟然在皇上面前如此大胆,出言不逊。
靖德皇帝一出生就待着皇宫里,自幼读书,受的是清雅教育,听到的都是舒心顺耳之言,哪里听过这两句话,当即便惊了,便扭过脸问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李俊仁道:“李大人,这两句话你可听说过?”
这一下,众人都知道,身为吏部尚书、翰林院主管的李俊仁遇到了难题。
如果他说没有听过这两句话,要么他是在撒谎,有欺君之罪;要么就说明他脱离民间,不知百姓疾苦。可是如果说他知道这两句话,可是天下官员一多半出自翰林院,即便有些人不是翰林院出身,甚至也不是进士出身,可他们也都归吏部所管,平日里,吏部负责教化他们的学问,监管他们的德行,考察他们的政绩、能力,结果呢,却是一群当官只为发财的王八蛋,这让李俊仁情何以堪,又如何面对皇上的厚爱和倚重呢?
李俊仁已经是两朝老臣,经历过许多大风浪,见过大世面,也处理过许多棘手的事情。
可是,他这一生哪里遇到过蔡金峰这样的人呢?这人出牌不讲牌理,下手不按拳谱,跳舞不讲步法,剔头用菜刀,吃饺子居然不放醋,这人在皇上面前,竟然破口大骂天下的官员大多都是王八蛋,这让谁能招架得了?这得怎样的大材才能在皇帝面前应付过去?
李俊仁当即走出班位,跪倒在地,嗫嚅着、结结巴巴地说道:“禀陛下,这、这新选的翰林院庶吉士蔡金峰不识大体,全然不知道礼数,居然敢在这朝堂之上乱出污言秽语,请皇上把他乱棍打了出去。”
靖德皇帝朗声道:“李俊仁,你是在教我如何做事吗?
李俊仁吓得连忙磕头,小声道:“陛下,臣罪该万死,臣刚才慌张,语言混乱,请皇上治臣的罪。”
靖德皇帝却不愿意被他牵着鼻子走,仍然问道:“李俊仁,我只问你,刚才蔡爱卿说的那两句话,你可曾经听过?有还是没有?”
李俊仁知道,如果自己说天底下没有那两句话,皇上只要一经调查,随便一个街井市民都能说得出来,那自己就算了犯了欺君之罪,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也来不及多想,只得再次磕头道:“禀皇上,乡野间有些刁民是胡乱说过这些法。”
这靖德皇帝十岁被立为太子,读书二十多年,有读书人的清高,接了皇位之后,一心励精图治,做梦都想成为千古一帝,为后世之楷模。听到蔡金峰这话,震惊之余,哪里愿意相信?他原本希望李俊仁能否定蔡金峰的话,可是当他看到李俊仁严厉地指责蔡金峰之后,便相信蔡金峰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
靖德这才知道,天下那许多自诩为君子的读书人,原来经历一场又一场的大考,做官之后却只为发财。这让他惊怒之余又万分的沮丧,心中受伤不小。
当下,靖德便对李俊仁说道:“李大人,天底下的官员有多少人如蔡爱卿所说?”
李俊仁道:“禀皇上,像那样辜负圣恩,违背了天下读书人志向的,也不过千中一二罢了。”
靖德皇帝正要说什么,那蔡金峰却抢先说道:“启禀皇上,天底下当官的,不一心想发财的也只有千中一二。”
靖德皇帝听了这话更加怒了,他厉声问道:“李俊仁,我来问你,这两个千中一二,我要相信哪一个?”
李俊仁听了这话,知道有蔡金峰这样的一根筋的人处在当场,自己再多说什么话,只怕会越说越多,越描越黑,纰漏越来越大,引来更多的要命麻烦。
当即,李俊仁便只是一个劲地磕头道:“皇上,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治臣的罪。”
靖德皇帝见他如此,便知道他是为了自保,也就不再理他,摇着头不无悲伤地低声说道:“今天,在这朝堂之上,穿着官服,气宇轩昂的都是我大盛朝的文武高官 ,众官都是国家栋梁,民之所望,只是不知道,这里边有几人是王八蛋啊!”
文武百官哪里有人敢接一言,心中却只恨新选的翰林院庶吉士蔡金峰,恨这个淮河边上来的千古奇葩!
静寂良久,失落的靖德帝抬起头,看着蔡金峰道:“蔡爱聊,你为何害怕王八蛋呢?”
蔡金峰道:“皇上,微臣痛恨的是,多少人十几年寒窗,读书时素心若雪,铁骨铮铮一身傲气,只想功成之后以身许国,为国尽忠,为民情愿。可是万不料一朝及第后,许多人做官后却鱼肉百姓,对万千黎民敲骨吸髓,只为自己圈钱谋财,金银财宝捞得满满的,一家人八辈子吃用不尽,却忘记了天下苍生,更不想佑护百姓安康,皇上,那样的人难道不是王八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