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的正中间,陈老汉陪着二少爷坐了主位。
他看到眼前热热闹闹的场面,心里自然很是高兴,可是看看人堆里面,自己的四个家门兄弟居然没有一个人出头露面,一想到这,他便黯然神伤,不自觉地就叹气。
这时,里间的厨师让徐万胜去厨房端了先前备下的羊肉丸子圆席汤,他刚刚把汤盆放在桌上,就听见外面忽然间一片人声喧闹,咋咋呼呼吵吵嚷嚷,然后院门突然之间就被人推开,一大群人涌进院子里,只听有人高喊:“把那姓何的野小子叫出来,这庄子我们姓陈的哪里能容得下他,他怎么能够配跟我们一起姓陈?快叫他出来!”
李老汉和张全等众人往外看去,只见陈老汉的四个堂弟和侄子们簇拥着一个年纪大的老头正走了进来。
陈老汉抬眼望去,识得那老汉是他没出五服的家门老叔,按年龄辈分,他都是陈氏家族的领头人物,陈家人平时家族中有事也一般找他商议,都公认他是没上账面的族长。
见到这个场面,众人都纷纷踢倒了凳子搬板凳,站起身来向外看,场面顿时有些混乱。
陈老汉赶忙往外走,很是生气:“你们这是干什么?我的事我做主,哪里有你们搁这咋咋呼呼的?”
只听那族长老头吭吭哧哧地说道:“陈中和,有我在,这事就容不得你做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宗族那是有公约的,哪能随着你在这边乱来?”
陈老汉辩道:“老叔,我哪里是乱来,我这把年纪了,想养个儿子为我养老送终,怎么就是乱来呢?”
那陈老头道:“你说你有什么道理,你这事可曾与我们众人商议过,你怎敢从我们头上迈?这事你怎能擅作主张?你的眼里还有列祖列宗吗?我告诉你,这事你做得过分了!我们现在来了,就是告诉你这事断然不行!”
众宾客见他爷俩这般这样吵吵闹闹,整了个这一出,都不觉尴尬,欲要劝说,这却是他们姓陈的内部家务事,不知如何开口;想要保持沉默,可是这既然来了吃了,也喝了,不说说又感觉对不住陈老汉。
这时,陈老汉说道:“老叔,虽说你是老叔,可是你也只比我大了三五岁。这老话说得好,上半夜想自己,下半夜也想想别人。老叔你也想想我,我只比你小几岁。你现在是每天享清福,儿孙满堂,不愁吃穿,睡好了起来看看天,吃饱了到处遛弯。我现在每天还在庄台上养鸭子,每天上下十几趟,从早忙到晚,一刻不得闲。”
那东老头主说道:“你能干,就是身体好,这有什么?”
陈老汉道:“老叔,你也知道人间有四大苦:猪苦胆,黄连面,没娘的孩子,光棍汉。我现在光棍一条,啥也没有,我就想收一个孩子给我养老送终,上坟烧纸,怎么就违了你们的王法了?你怪我没有去找你们商议。你老人家面前,我是没去。可是你问问我的四个兄弟,我踩着大雪登门去,千般说万般讲,他们全都不买我的场,我还咋去找你商议?我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客也请了,菜也买了,我不可能不办。你们今天上门来拆我的场,老叔,你这样做让我更心里凉。”
这时,就听陈老汉的二弟曾陈中元说道,“大哥,你是去我们家和我说了,可是你操之过急,你都不容人喘口气,不给我们时间想想,你就搁这请大客,大办这事,你从我们头上迈,你说这事谁能受得了?你现在倒有一万个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