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对方走近,方选定眼一瞧,认出是刘勇此前派出传令的两名亲兵之一。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范瑾,此时一脸慌张,双目通红,不住在流泪。
“不必慌张,有事慢慢说来!”方选急忙安抚。
“范先生,被拿了。”亲兵喘着粗气道。
“范先生被拿?”方选疑惑,“谁人拿的?”
“是县尉,刘县尉,他回来了。”亲兵回。
“先生。”范瑾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上来就要下跪。
“使不得。”方选急忙伸手将之扶住。
“烦请先生救救父亲。”范瑾哀求。
“稍安勿躁。”方选道,“我这就去县府要人。”
说着对周显和张龙说道,“你二人,先送范小姐回家,随后到县府来与我汇合。”
范瑾自知不便抛头露面,于是并未拒绝,在二人的护送下离开。
方选则一声令下,领着两队兵丁直奔县衙。一路上,听亲兵说了事情经过。
早间,他得了传话的命令,于是直接去了范家铺子。刚到门口,就见一队衙役从后面赶来,直接破门而入,将正巧迎面走出的范文怀直接拿下带走。
他见状不妙,拉住一人询问,才得知县尉已经回来,正在升堂断案,第一件便要惩戒范文怀擅权之事。
“好啊,临战脱逃的货,敢回来就算了,竟然还有脸倒打一耙。”方选心中大骂。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县府门前。
方选特意朝对面看了一眼,见城主府已经加强了护卫,方选心中稍安,随后走到府衙门口,照着登闻鼓一通狂敲。
鼓声震耳欲聋,瞬间响彻整个府衙。
两班衙役依次出列,排在门内两侧,堂上一个奸细的声音传来:“何人敲鼓?”
“听声音就是个奸臣。”方选骂了一句,丢下鼓槌,领着众兵丁走进衙门。
虽说衙役都穿着统一的皂服,一水黑,看着就像黑社会有没有,且个个手持水火棍,一副打手模样。但在数十顶盔掼甲的正规军面前,气势立即矮了一大截。
方选则大踏步走到堂上,不等对方开口,就先发制人:“小民要告状!有冤情要申诉!”
说着看向堂上,就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矮子,穿着一身宽大的官服,正一脸惊愕地看向自己。
“大胆刁民,进得堂上竟敢不跪!”县尉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来呀,拿下!”
方选却一瞪眼,扭头看看身后,兵丁们立即腰刀出鞘,将众衙役逼退到两旁。
“我若是跪了,你受得起么?”方选冷冷说道。
县尉顿时一惊,一时间拿不准对方身份,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但能在城内带着几十全副武装之人招摇过市的,想必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只是面子上又不能落下,于是喝道:“堂下何人,竟敢口出狂言!我乃朝廷命官,即便刘城主,也要对本官礼让三分。你是哪来的野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我乃一介草民。”方选出言打断,“只不过是来告状罢了,大人开堂审案,我陈述冤情,何必恁多废话,大人如此强调身份,难道是因为无力断案?”
“你……你、你!”县尉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张圆脸憋得通红,缓了半天才顺过气。
作为一个欺软怕硬的狗官,他看出面前之人不好惹,只能是顺势走程序,于是问道,“你有何冤?状告何人?”
“我并无冤情。”方选故意语带调侃地回。
“你……你……”
县尉“你”了半天,才说道,“胡闹!”
“我是要替范文怀范先生伸冤。”方选说道,“可否将范先生带上堂来对峙?”
县尉面色更红,知道这是存心来找茬的,但是看着对方手下那数十个凶神恶煞的军汉,实在不敢说什么,只好招招手,遣两个衙役去提人。
不多时,范文怀被带到。
方选看了一眼,立即放下心来。
可能是因为近期范文怀在府内有些威望,所以并没有被上枷,全身衣物也很整齐,显然是县尉的人还没来得及用刑。
在这种司法制度极其落后的时代,无论是否有罪,进了牢房就得受罪,普通人没有背景,无人关照,进去第一时间就得吃一顿杀威棒。若是与当权者有仇,那就多的是苦头吃了。
这也是为什么方选急着赶过来,他生怕晚来一步,范文怀那把老骨头就被打散了。
“大人,冤枉呐!”方选突然用哭腔大喊,双手作揖,鞠了个深躬。
这一惊一乍的行为,把县尉吓了一跳,他立即问道:“有何冤情,你倒是说啊!”
“范文怀范先生,于大敌当前时,假县尉之职,治事勤勉,恪尽职守,体察民情,裁判公正。在本城民众口中,那是有口皆碑,如今却被县尉大人误会,捉拿下狱,要治擅权之罪,岂非千古奇冤?”
方选如连珠炮一般,说了一大堆。
县尉心里叫苦。他去泾阳躲了多日,回来时听说有人代行其职位,还做得有声有色,心中本就不悦。又听说是城主府的人,于是打算将之法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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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泾阳侯派在黄土城的眼线,而泾阳侯与黄土城城主素来不合,此时有了机会,自然要拿捏对方一下,替主子出出气。
过去的时间里,此类斗争你来我往,有双方都遵守的规则和套路。但谁曾想,今天冒出这么个愣头青,带着一群军汉直接来硬的,让他的套路全都失效,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敢问大人,范先生冤否?”方选问道。
“嗯……”县尉沉吟片刻,轻拍惊堂木说道,“确实冤枉,本官判范夫子无罪,权且回去吧。退堂!”
“且慢!”方选抬手阻止。
“又有何事?”县尉怒道。
“小民还有状告。”
“可有诉状?”
“并无。”方选道,“如大人需要,我可立即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