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峰呵的笑了一声,半是自嘲半是无奈的说道:“他们是头疼不头疼的事儿?本官吃的是皇粮,旱死涝死都饿不着本官,他们全指着老天爷吃饭,现在老天爷忽然变脸……”
然而跛五却嘿嘿笑了一声,说道:“那老爷可说错了。”
见杨少峰望过来,跛五便又接着说道:“宁阳县的百姓是看天吃饭不错,可他们也不光是看天吃饭,还得看朝廷和官府。”
“有县尊愿意替他们向朝廷要赈济粮,有朝廷愿意拨付赈济粮,再加上从山洞里抄出来的那些粮食,百姓们根本不用担心饿肚子的事儿,所以又有什么好头疼的?”
杨少峰傻傻的看了跛五一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合着就只有本官一个人头疼?”
跛五嘿嘿笑了一声,直接往杨大知县的心窝子上戳了一刀:“反正小的是不头疼,而且咱们宁阳县也好,附近其他州县的百姓也罢,大概都是不头疼的。”
“毕竟县尊上奏干旱的时候,朝廷往咱们宁阳县和附近几个州县都拨了赈济粮,顶多也就是其他州县的百姓没遇到县尊这么好的大老爷,没人管他们的耕种和收成,也没人想着去挖湖蓄水,收成比咱们宁阳县的百姓少一些。”
“但是肯定饿不死他们。”
肯定饿不死……饿不死…………不死
这几个字在脑海里来回荡漾,再次看向石板路的时候,杨大知县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一首歌,“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身上青色衣衫映在雨水里的倒影被雨点砸散,然后又慢慢的幻化成了牛马的模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就只有本官才是牛马!
杨大知县一边在心里气急败坏的想着,一边伸手指了指跛五,忽然就冷哼一声,转身向县衙的后堂走去。
还大旱之后有大涝,我可去他娘的,给本官使劲涝!
瞧着杨大知县气咻咻离去的身影,跛五再次嘿嘿笑了一声,抄着手站在县衙大门前的檐下,目光不自觉的就飘向了不远处的包子铺。
……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断断续续下了得有一天一夜,等到天色开始放晴的时候,宁阳县城外的土地和道路都已经变得泥泞不堪。
刘三十二带领着刘庙村的百姓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泥往地里趟,嘴里不断吆喝着:“赶紧把豆秧都割下来然后大老爷送去,还有那些掉在地里的豆子也别浪费,能捡的尽量捡起来。”
“入他娘的,要旱就旱死,不旱就淹死,要是没有大老爷,都得他娘的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