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死生(2 / 2)

为师 陆之行 1979 字 1个月前

许行卸下鸡公车,揉着膀子歇在廊檐下,上气不接下气。

看他这幅样子,钱盒儿在一旁直撇嘴,讥讽道,“百无一用,夏大人可还在昭狱受罪呢,你们去桃溪,买果子了?”

三娘恨恨瞪了小宦官一眼,从筐中翻出一个四四方方、蓝布包裹的盒子。

“钱公公,我们怎样,也比某些说风凉话的人有用多了。”

钱盒儿不愿与三娘计较,打开盒子,脸上的表情从不屑转为惊讶,再转为困惑。

盒中是厚厚一摞书信,田亩地契,商铺账册。

“这是……你们从夏老夫人那里求来的保命符?”

三娘道:“是,东西我们求来了,劳烦钱公公进宫跑一趟。”

这话戳到钱盒儿痛点,李福顺失势,宫里的人对他避之不及,生怕与他有牵扯。

臻娘给许行、三娘沏了茶,转头看到钱盒儿耷拉下脸,妇人摸了摸袖中帛书,庆幸没把夏云鹤救命的帛书交给钱盒儿,这秦王派来的公公,根本不是实心实意为公子考虑,而是惦记着他自己的干爹。

见气氛僵硬,臻娘道,“三娘,这些账册,老夫人就让你们两人直接带走吗?”

“夏姝姑娘与我们一起回来的,她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她来上都,就为了处理公子的事。”

钱盒儿道:“她人呢?”

许行接话,“进城前,夏姝姑娘说有事要去处理,想必等会就来了。”

臻娘道:“夏姝知道地方,不会走错的。”

才这么说着,门外传来“哐哐”拍门声。

这动静可不像夏姝,紧接着有官兵喧哗的声音响起。

钱盒儿冷哼一声,“刚回来就带了尾巴,你们惹出的事,自己处理干净。”

他可不能留在这里,要是被人捉住,带累秦王殿下,“藩王私涉政事”,“与京中臣子结党营私”,且不说朝中的人有法子安罪名,秦王若知道他把事情办砸,第一个先扒了他的皮。

门外官兵还在锲而不舍地敲门,钱盒儿几步跃上墙头,消失在墙外。

三娘呸了一声,气鼓鼓看向许行,“现在怎么办?”

话音落下,门板砸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旋即,身配腰刀的官兵围堵住小院。

领头的扫视一圈院子,发现许行、三娘均在,又注意到一旁的臻娘,以及角落里的两筐枇杷,他看向三娘捧着的盒子,随即差人拿下三人,抱过盒子,带着两筐枇杷果,回顺天府复命。

顺天府。

许行、三娘、臻娘三人分别关押,直到掌灯时分,才有人来提审三人。

大堂正中央设了座,挂了帘,三司陈列在下,鲁兆兴坐于侧首,惊堂木一拍,一一传唤三人。

本来只是夏云鹤“私售狼毒,杀人抛尸”,今早京郊又多了一起有关夏家的人命案,鲁兆兴瞥了眼帘子后的和惠帝,看吧,皇帝都惊动了,夏翰林还真是面子大。

许行率先被带上堂,他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所以只是作揖后站定。

堂上灯火通明,帘后人看过姓名籍贯,轻轻咳嗽了声。

鲁兆兴听到和惠帝咳嗽,整肃表情,问许行,“许子怀,你与夏家什么关系?为何要将夏家的书契藏在枇杷中?”

许行不知帘后是何人,却晓得帘子遮挡,定是贵人,于是恭敬回答道,“学生不敢欺瞒,学生与夏家并无关系,若说有,也只与夏大人论过书画,算不上什么交情。至于书契为何藏在枇杷中,得问夏姝姑娘,这是她的主意。”

鲁兆兴道:“夏姝于今日寅时七刻,死在郊外树林中。”

许行讶然抬头,“啊?”

鲁兆兴道:“夏姝死了,你不知道?”

“啊?”

看到许行一副茫然,鲁兆兴换了话题,问道,“你既与夏云鹤无交情,为何又要去夏家送信?”

许行道:“我也不想去夏家,只因为三娘要去桃溪找夏老夫人救夏大人,她一个弱女子,我不放心她,所以才与其同行。”

鲁兆兴继续问道:“你与三娘什么关系?”

许行面不改色心不跳,答道,“邻里之谊。”

“千里同行,岂是邻里之谊?”

帘后突然咳嗽一声,打断鲁兆兴问话。

鲁兆兴挥手命人押许行下去,传唤三娘上堂。

“堂下妇人可知罪?”

三娘看过升堂审案,也算见过世面的,她看到堂上格外设了座,便知道有比眼前官还大的人来审案。

她思索后,答道,“奴家有什么罪?老爷您不说,奴家怎么知道?”

鲁兆兴命人呈上盒子,质问三娘,“这些夏家的地契书信,你从何处得到?”

三娘道:“这是夏老夫人让奴家与许公子带进京的,除了那位,谁也看不得。”

“那位是谁?”

“京城最大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