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越从长安入洛时,虽然加将军号,可随行的本部人马,只有从胡骑营调拨的百十骑而已。
前秦依循魏晋制度,胡骑隶于长水,长水营虽是前秦中兵五校之一,地位却是一言难尽,只屯戍京畿,鲜少出外征战,同样的定位侧重又不如射、弩诸营,逐渐沦为向中兵各营输送补充人马的所在。
就拿屯骑营来说,苟苌任校尉时,先是随王猛参与灭前燕之战,在王鉴死后升任武卫将军,武卫营此前救援寿春折损较重,整编后又留戍在豫州一部人马,于是苟苌就从屯骑营抽调人马补充,而屯骑营的空缺又从驻扎在长安杜县的长水营抽调进行补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久前,前秦出兵灭前凉,姚苌迁步兵校尉,受调率部从征,继苟苌之后出任屯骑校尉的姜宇,率所部中兵入蜀,接替姚苌任宁州刺史戍守垫江,与屯驻在鱼复的东晋益州刺史毛穆之、梓潼太守毛球这对父子对垒。
这次外调之后,长安的屯骑营基本只剩下空壳子,兵力补充又是从长水营拉走半数人马。自东汉初,将北军八校省并为五校,此后胡骑并入长水,也就是说,长水校尉之下辖有长水、胡骑两个司马,但实际兵额还是一个营,调补人马去兄弟连队,首当其冲的必然是不受待见的胡骑营。
与长水营类似的还有并入虎贲的射声营,但因为射、弩诸营的存在,前秦的射声营反而获得了更多出外征战的机会,例如灭前燕之战过后,徐成回朝升任射声校尉,不久又率部先后参与灭前仇池,夺取梁、益二州,之后留镇广汉绵竹。
胡骑司马王腾,在前秦也是官二代了,其父是前任武卫将军王鉴,五公之乱时曾与吕光并肩作战。胡骑营的大部补入屯骑营后,王腾就以练兵有功,再凭借家世出身,以及明堂较射一事应对得当留下的好印象,直接升任长水校尉。赶上将要入洛调兵,又是故交的光杆将军石越来求助,王腾就把胡骑营剩下的百来人底子,拨给石越作为倚身亲随。
在洛阳吕光私邸,石越也没跟姐夫客气,开口就要兵马万人,而吕光也知道小舅子作为苻坚近臣,这一次除了明面上的调兵南下,暗地里肯定也带着考察洛州诸将僚吏的任务,所以丝毫没打折扣,拨给石越的将士全是出身关中的军事贵族,以及氐人为主的镇兵精锐。
不仅如此,吕光还在私邸邀宴各军的统兵将佐,介绍给石越熟识,其中最主要的有两人。一个叫作齐当世,年四十余,经验老道,另一人名唤徐洛生,三十过半,正值壮年。
齐、徐二人久戍洛阳,且兼习水战,辅佐石越掌军,可谓是易如反掌,更没有抗令的顾虑。
齐当世出身氐酋世家,本是扶风美阳人,与西晋末年在关中起兵的氐、羌首领齐万年为同族,吕光入仕之初,就是得王猛举荐,以美阳令起家,齐当世与吕光不仅是同僚、上下级,还是一路跟随的亲信、至交。
徐洛生出身安定徐氏,乃是徐盛族弟,苻融受召还朝后,苻坚以苻健时就已成名的老将,建武将军徐盛出为冀州刺史,其弟就是留戍蜀地的射声校尉、鹰扬将军徐成,其子徐嵩时为长安令。
此时,前秦各路南下兵马刚开始集结,石越所部只是偏师,想要南下参战,首先就要突破宛城这个最大的阻碍,否则后勤不济,作为出发地的鲁阳还有可能被桓伊所部从水路突袭。
桓温第一次北伐时,自江陵出兵,取道武关至灞上,中途却是由水军运载,从襄阳过均口,而至南乡,其重要性不必多说。
南乡郡是曹操夺取荆州后,分南阳郡以西所置,前秦灭前凉时,曾佯攻荆北,攻克其郡治南乡县,这意味着南乡郡大部沦陷。但此时南阳郡的治所宛城仍在东晋控制下,想要走汉淯水道南下襄阳,此路暂且不通。
而鲁阳位于汝颍水系分支的滍水岸边,距离宛城三百余里,前秦军中骑兵比例较高,在这一段陆路占据上风。可难点在于,这段距离足以令宛城的晋军提前预警,前秦如果不能迅速攻克,那么淮阳的桓伊就会从水路来援,袭扰、断绝秦军后路,到时连鲁阳都难以撤回。
主攻方向的襄阳,局面也十分相似,前秦作为渡河攻击的一方,因为无法彻底掌控水路,断绝外援全力围攻,只好将大量兵力部署在外围,用于防备侧后,明明兵力占优,却被东晋灵活的战术牵着鼻子走,战争从一开始就陷入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