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庙祝王施、五校出身(2 / 2)

雍凉风云 黄油之手 2109 字 1个月前

苟太后受宗室贵戚所请,劝诛前燕宗室无果,自是满心别扭,在苻融出镇冀州前,深夜私下出宫去给小儿子饯别,虽然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影响,但苻融到冀州后总是心神不宁,隔三差五就通过驿传遣人问候苟太后是否安好,甚至有时一日连发两三封信。苻融深知兄长苻坚为人,随侍苻生亦面无忧色的他,竟为此慌了神。

苻坚的嫡系就是中兵,确切的说是云龙门之变时追随他起事的少壮勇士和倒戈的宿卫,这些人在他继位后升任将校,为他掌握二卫、四禁、四军的中兵,也就是禁军宿卫和京畿卫戍部队。

正因为这个缘故,苻坚在位期间,除了王猛,晋升最快的就是中兵将领。出征四方虽然极具风险,可一旦立下功勋,就能加官刺史镇守一方,有了这样的履历,就意味着作为一军主帅统兵出征。

比如武卫将军武都王鉴、中垒将军略阳梁成、射声校尉安定徐成、屯骑校尉天水姜宇、胡骑司马王腾(王鉴之子,明堂较射之事不久后升任长水校尉)、领军将军略阳清水杨定、前禁将军武都毛当、前禁司马毛盛,这些中兵将领不是元从之臣及其后辈,就是宗室姻亲。

从这些变动不大的官职名称就能看出,他们掌握的军队,相当于汉时的南北军。西汉之初,北军属中尉,南军属卫尉,一个负责城北一个负责城南,北军中尉即执金吾。

东汉光武帝刘秀年少未发迹时,到长安游学,途经新野听说有美女叫作阴丽华,于是心生向往,在长安看到执金吾走过,因壮阔的场面发出感慨:“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东汉初,将中垒、屯骑、步兵、越骑、长水、胡骑、射声、虎贲八校尉减并为五校尉,省去中垒,胡骑并入长水,虎贲并入射声,置北军中侯监五校,不再有南北军,三河五校的五校就是这,时人称为五营,魏晋时改北军中侯为领军,管理五校。

而在江左的东晋,因为与二卫、四军职权重叠,以及内争、财政匮乏等诸多原因,五校职位渐轻,一度缩减营兵编制。到晋哀帝司马丕在位时被罢去,南朝时成了如散官一样的勋职,作为不再领兵的侍从武官,用来安置贵戚。

前秦也有着类似的变化,方向却恰好相反,并非是闲职,苻坚以降人贵胄出任中兵将领,如冠军将军慕容垂、积弩将军慕容楷、前禁将军李辩(李俨之子),以示信重兼作抚慰。

但这样一来,作为苻坚嫡系的中兵将领里面,也出现了不满的情绪。前秦以护军制度管辖胡人部落,胡人全民皆兵,但除正卒外,大部分都是随营聚居的营户,中兵亦是如此。

相较镇守一方的外兵各护军部,中兵内原有的胡人部落被打散、重编的更为彻底,营中将佐随走随换,不再是仅奉苻氏为统主,实际却依附于各部豪酋的世袭部曲。可因为制度革新的时间才十来年,原先的各家酋大在中兵里仍有着不小的号召力,尤其是与苻氏同为略阳氐酋世家的强氏、梁氏和吕氏。

强氏、梁氏在苻健、苻生时先后成为后族外戚,桓温北伐前秦时,在蓝田附近的白鹿原两次大战,秦、晋两军各有胜败,前秦方面死的一多半都是中兵。

第一次交战秦军败绩,时为淮南王的苻生在晋军阵中往来冲杀十多次,要知道他可是有着天生独眼的缺陷,前秦大将强怀就死于此役。

因为桓温在灞上驻兵不前,攻陈仓的王擢、出子午谷的司马勋等于是被卖了,这两路策应之师在半月左右的时间,先后遭遇苻雄率精锐骑兵突袭后不敌溃退。

第二次交战晋军大败,死伤过万,战到紧急关头,身为主帅的桓温都亲自操刀上阵。

秦军方面,付出的代价不仅是大量战马累死,丞相苻雄也因为疲劳、伤病,战后一个多月就病逝在军中。

强怀的舅子就是前秦立国时有大功的樊世,苻健未及加封其子强延就病逝,苻生继位后,强怀之妻樊氏守在御道旁请封,却惹怒苻生当场被杀。

苻生在位时为了与大臣争权,不光是强、梁两家外戚,连苻姓宗室也杀了不少。

苻坚继位之初,樊世因不满王猛的改革,与其庭争失仪,对苻坚出言不逊,被论罪杀死。随着王猛、邓羌诛除不法贵戚、豪强,又杀了一批,重臣梁平老为此出镇朔方,至死都没有返回长安,作为回报、安抚、质子,其子梁成执掌中垒营。及至五公之乱期间,因平叛不利等缘故,贬谪了一批,平定过程中又死了一批。

这些空出来的中兵职位,在苻坚提拔政变起家的嫡系后,又形成苟氏、李氏、毛氏、杨氏这些新旧混杂的勋戚,苟氏、李氏分别是外戚后族,毛氏是梁氏的姻亲,杨氏则是苻坚的两个女婿,下辨氐酋杨壁是护军将军、仇池宗室杨定是领军将军,祖上都是略阳氐人。

而吕氏在中兵之内地位超然,高阶将校一个都无,但中低层军官成堆,历经苻洪、苻健、苻生、苻坚,都没有受到政争株连。吕婆楼是王猛举主,苻坚继位后又长期担任司隶校尉、太尉,如王猛、释道安、卫平、石越、窦冲这般的亲戚故旧数不胜数,也因此备受忌惮。

吕光二十加冠就得到王猛推荐入仕,先为美阳令,后为鹰扬将军,从征讨伐并州张平,将猛将张蚝刺落马下,可此后二十年都蹉跎于仕途,吕婆楼病故后仍然被压制,仅在镇守洛阳的北海公苻重麾下任郡府长史就有近十年。

吕隆的父亲吕宝更不用说了,只在中兵内做个资深百夫长一般的小军官,因为从征、外调在军中服役,一年兜兜转转几个来回,难得有归家的时候,这显然也是不正常的。

吕德世的冶监丞也是三年之后又三年,超过十三年履历的冶监次官,心态上他已经彻底躺平了,手下工匠五、六千人,算上家属足有数万人之多,放出去做个州郡长吏,经验也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