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瑛其人,行事一贯是滑不溜秋,这许多年朝堂内外文臣武将起起伏伏无数,唯有他一直都是步步高升,人都说是因着官家看在那孟氏娘娘的面上不过是做个表面功夫,可官家贵为大宋之主,表面功夫这种笑话,如何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任店,后首,泥灶房内
不请自来的孙二娘还在喋喋不休,眼见着自顾自只忙活着手中面团子,丝毫都没有应声架势的柳程,到底也是动了怒,“程哥儿,为师不”
“世间诸人,如何是轻易能辨敌友,阿妹活了这般年岁,却是到如今这等道理都不明白么?”
不请自来的朱山开口便是没好气,孙二娘眉头蹙起,目光落到沉默的柳程和愠怒的朱山面上,到底也是没再多说一句默默便往外走。
安静的室内,柳程手中的动作终于停了,下一刻,陡然“扑通!”一声跪地让朱山也是吓一跳,“程哥儿,你这是作甚!”
“柳程莽撞,险些因一己之私害了所有人,若非燕大人与柳程言说这许多,柳程还不知晓,阿叔暗地里帮柳程找了那许多补。”
柳程满面含泪,看的朱山也不由得是心里一紧,可也只是一瞬,片刻之间他也是默默将跟前的小子一把扶起,“事情过都过去了,燕瑛这小子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却还是”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种蠢事,不该出现在朱大人身上,如今连老李头这把年岁都不得不改变自个儿,朱山总管却还是执迷不悟,当真也让小子无言以对。”
不请自来的燕瑛面上尽是似笑非笑,迳自伸到跟前的面盆子里揪了一块掺合在一处的面团子放到口中一派粗犷模样让朱山的面色也是变了,倒是柳程已默默起身行了礼,随即也是毫不犹豫将跟前的面盆端起就往灶台处去默默忙活,行云流水一系列动作下来,明摆着是不声不响便是无声抗议方才他行事不妥。
燕瑛嗤笑出声,对上同样是满面凝重的朱山也是眉头挑了挑,“柳厨既要大显身手,你我一道候着才是正经!”
“柳厨今日这大手笔,倒真是让本大人意外,如今这等时节,还是在任店这地界,居然也能吃上这蟹酿橙和鲈鱼烩。”
“燕大人!”
任店,某厢房内
朱山面上尽是忍耐,燕瑛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迳自拿起筷子挑了几口放入口中,鲜美的滋味让他的笑意也越发大,“少时阿姐总以为我在外头不易,又因着少时我总是嘴馋,只消是阿娘入宫便是不忘给些难得的吃食。一次两次的大娘娘便是不说什么,次数多了总是旁人不免闲话,阿姐后首便是换了法子,小厨房得了些好物便是要人送到府上,阿娘又是一贯爱亲自下厨,我眼见着次数多了,也不免会几道拿手的。这道蟹酿橙眼见着繁复,做起来却也是不难。拣大个儿橙子,削去顶端,剜净果瓤,只留一点汁液,填进挖好的蟹膏、蟹肉,将原本连蒂带枝的那块果皮盖回去,放入蒸锅,用酒、醋、水蒸熟,再加点儿醋和盐,便是能吃了!从前每每做着多了,我也总爱要阿娘拿些往阿姐那处去。”
看着眉头越发蹙起的朱山,燕瑛也是默默起身,深深盯了柳程一眼,随即也是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安静的室内,只剩下朱山和柳程两个,面前精致的菜色朱山一口未动,此刻到底此刻到底也是忍不住,“柳程,这到底”
“朱山总管都听那许多了,如何不会动口尝尝跟前这好物?柳厨既是敢违制做了来,自然是有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