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秋虽是关切,可话里隐隐得自豪柳程如何听不出,想起前番往白矾楼处一直都未能见的李二毛,柳程到底也是下定决心在往任店处觑之前再往白矾楼处先去一回。
心中定了主意,柳程也是立刻告辞,只是,方才到了巷子口还未等走两步,仿若从天而降的李二毛让柳程也不免错愕,“二毛,你怎么”
“方才我从任店处来,那陈二狗正领着一众小的忙活,张大掌柜也在,想来便是迟了一时半会也不会有碍,柳程,我在家里备了些菜,一道吃完再回?”
安静的门户内,仅有的一张餐桌上只三四个菜便是铺了个满,目光扫过有菜有肉甚至还有个糕点在的菜式,柳程的面上也难掩诧异,倒是从里间手里又托着餐盘出来的李二毛面上依旧平静,“我被迫归家这数日,若是没有些许补偿,真以为我李二毛是软柿子么?”
“…是,吴大人,还是,彭大掌柜?”
“是谁有什么区别,柳程,如今我总算明白,什么叫真的官大一级压死人。那彭东和吴永瞧这在我们这些小的跟前是耀武扬威,可在真正的贵人眼前,不过也是随便就能舍弃的棋子罢了。”李二毛满面自嘲,瞧着默不作声的柳程也是苦笑,“这几日在家我想了许多,真算起来不到一年光景,你我竟是经受了从前数十年都未有的光景。若果真有后悔药这种物什,想来我也”
“若果真时光能重来,你也会做和从前一样的选择。”
“说的不错。”
“时候不早,二毛,我也该回了。”
作势起身就走,柳程明显是丝毫不给面子,可临了留在桌上的钱袋却也是有几分扎眼。
李二毛的眼眶都红了,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如今桩桩件件摆在跟前,对柳程这简单直接的关心,他的心里却也只有荒凉。
原来自个所谓的算计,到头来,除了损人不利己,旁的竟是丝毫都没剩下么?
“阿兄从前便是太过算计,如今吃了亏自个知错就改,也不算晚。”
“三弟?四弟?你们怎么”
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兄弟俩,李二毛难得是慌了神,倒是已然在方才柳程的位置就坐的李三毛已然是拿起筷子开始吃菜,胡吃海塞一通很快竟是将桌子上大半菜色抖吃了个干净模样让李二毛再如何也难以忽视,“三毛,军营里头是”
“大敌当前,粮草供不上,干粮都没了抓着敌人的尸首都能生啃,阿兄是在东京处过惯了好日子,所以才觉得这区区小事都是委屈。”
“三兄!”
“生死关头,只消能活下来,谁人给的救命稻草,都无关紧要。都经受了这般苦楚,若不报复从前折辱自个的祸害,也是对不住自个的委屈。”
“阿弟到底想说什么!”
“阿兄与其在家自个糟践自个,不若想想如何让自个更有利用价值,毕竟咱们那个表妹心里怨恨的可不止你一个,柿子挑软的捏,既如此,阿兄便做个硬气的柿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