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怎么可能是她?你都治不好,凭什么她能治好?你们是不是故意哄骗哀家,要哀家让那小贱人回来?”季太后满是狐疑,更是不会相信兰嫣才是能好她的那个人。
傅景天看她对兰嫣抱有如此大的偏见,不由得摇头,“太后娘娘,臣骗你也没什么好处。多年前燕大人曾以针灸配特定药物为信阳侯家的独子解过此毒,后来信阳侯家的世子恢复正常,娶妻生子跟常人无异。”
“臣并不擅长针灸绝学,要想解你身上的毒,须得打通你全身关窍。若是不擅长针灸绝学,随意施针,稍有一个穴位没扎准,可能会致使太后娘娘你永远瘫痪在床。”
“她跟燕家又有什么关系?”季太后心中其实已有猜测,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傅景天说道:“她是燕家医学的正统传人。”
“燕家不早就被抄家灭族了?你还在这里妖言惑众哄骗哀家!”季太后口不择言。
傅景天一堂堂太医院院正,被季太后当众这般质疑怪罪,倒也没跟她计较,继续解释道:“当年燕家有一女儿流落到秦州,带走了大量的燕家手稿,兰大夫或许跟这位燕家后人有关。燕家有些绝学是不外传的,如今能施展这些绝学的,这世上只怕找不出几人了。”
“臣言尽于此,太后娘娘信与不信,端看太后娘娘自己的主意。或许太后娘娘另有他法,那就当臣多嘴了。”傅景天说罢,便退到了一旁。
季太后哪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她要是有其他的方法,怎可能会让自己受这样的折磨?
只是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来听信公孙博那个小人,又联想起兰嫣临走前的那些话……兰嫣应该早就看出来了,这女人就是明婵,明家多年以前在秦州落脚,后来才辗转到京城。
兰嫣那女人就是来看她笑话的,当时她心中肯定很爽吧!
明明知道她命不久矣,却还故意用那种方式来激怒她……
当时她要是再谨慎一些就好了,要是自己早点让傅景天来帮自己看看,或许就不会越陷越深,到了现在这无力回天的境地。
季太后想着想着,放声大笑起来。
众人不知道季太后在笑什么,这疯狂的笑声在安静的未央宫显得格外突兀。
大家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当怎么办才好。
倒是杨公公提议道:“皇上,太后娘娘的病情拖不得,还是早点派人去请兰大人回来吧!”
沈时韫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不过他似乎没兴趣在这里久留,留下一句“太后好生养病”便离开。
那语气和态度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敷衍。
傅景天等人也赶紧撤退,季太后实在不值得人同情,也不值得人尊敬,皇上都已经走了,他们留下来也多余,还要应付太后娘娘,让人多待一刻都觉得心累。
很快众人便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未央宫的宫女太监。
季太后心中郁气难消,又是哭又是笑,看着像疯了般。
巧如禀退了周围的宫人,对季太后劝道:“太后娘娘别伤心了,天下这么大,有本事的神医辈出,只要皇榜粘贴出去,就不愁重金之下找不到医治太后娘娘你的能人?”
“依奴婢所见,那傅景天没准就是故意危言耸听。大家都知道皇上心中对兰嫣那小贱人念念不忘,谁能保证这不是傅景天为了讨皇上的欢喜,故意借着此事让兰嫣那贱人回京?”
“咱们就算退一万步讲,兰嫣真有治好太后娘娘的病的本事,太后娘娘当真放心让兰嫣为你医治吗?”
季太后心中一凛。
巧如又说:“这世上哪有那么怪的病,非得要兰嫣才能医治?除非这病就是因她而起,是她故意投毒,娘娘可不要忘了,以前明婵那小贱人就故意借他人之手给你下过泻药。”
季太后被勾起了往事。
当初楚王流放回京,季太后还只是淑妃,她原本想给明婵立点规矩,没想明婵那小贱人却将计就计,把沐霜给她的下了泻药的吃食给了自己,害得自己拉了几日肚子。
看到季太后脸上浮出的嫌恶,巧如继续道:“当时娘娘和她之间还没什么矛盾,她尚且有如此歹毒心肠,如今娘娘已经得罪了她,她也毫不显示对娘娘你的厌恶,谁知她会不会趁这个机会……要了娘娘你的命啊!”
“奴婢都是为娘娘你担忧,咱们就算要治病,也必须得找信得过的人才是。”
“好一个巧舌如簧的贱婢!竟敢如此曲解傅大人的话,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
巧如正说得起劲,一道威严冷冽的声音突兀的插入,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巧如惊惶地转过头,正好对上天子那张威严的带着讽刺的脸。
巧如顿时如梦初醒,膝盖一软扑通跪下,“皇、皇上饶命!奴婢知错了!”
杨公公道:“要不是皇上担心太后娘娘,去而复返,你这小贱婢哪知道自己的错?谁给你的狗胆,竟让你搬弄朝中大臣的是非?你故意说这些话,便是想耽误太后娘娘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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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奴婢绝对没有!奴婢只是关心则乱,只想为太后娘娘好……”
“拖下去,五马分尸!”沈时韫没耐心听巧如说下去,这宫女死不悔改,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在想着找借口开脱。
巧如大叫太后救命,还奢望着太后能救她,不料她才叫出一句,就被人塞住了嘴巴。
季太后看着两名太监把巧如拖走,终于从震惊变到麻木。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能相信谁了,她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所有恭维她的都不过是想从她这里得到好处。
若只是得到好处便罢了,他们竟然还拿她的命作赌注!
季太后想着这些,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好了。
周围鸦雀无声,今天未央宫发生之事没人敢多嘴,也没人敢去劝。
天子就这么站在离季太后不远不近的位置,既没上前安慰也没有离开。
“哀家知道你早就巴不得哀家死,如今哀家终于要死了,你可以将那小贱人迎娶回来,再也没有人针对你们,你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等着看哀家的笑话吗?!”
季太后彻底疯了,这些日子来勉强维持的母子情分化作泡影,这一刻她知道自己没什么盼头,也彻底死了心。
殿内侯着的众人个个如鹌鹑般缩着,恨不能眼瞎耳聋。
沈时韫依旧一片冷漠沉着,“太后走到这一步还要嘴犟吗?你为了跟明婵作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
若说季太后不惜命,那肯定是假的。
突然走到这种决定生死的关头,季太后自然不想死,她还没有活够,她憋屈了这么多年,终于熬成了太后,也终于可以体面的活着……
“是呀,你们都站在道德的高地谴责哀家自作自受,你就让哀家去死吧!你以为就算哀家求着兰嫣回来,她就会乖乖回来替哀家治病?”季太后无不嘲讽的说,“你可知她当初离京的时候就知道哀家……被骗着吃了不该吃的药,她还故意激怒哀家……”
“她只是提醒你而已,是你自己对她存有偏见,才会以为她是故意激怒你。如果到了这一步母后还非要这般想,那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既不喜欢兰嫣,也不相信她,那朕也没有非要请她回京的必要,你自己好生保重吧!”
沈时韫说罢,便也没打算多做停留,转身便离去。
季太后见他如此绝情,当真对自己的病不理不问,更是又怒又悲。
“哀家是要死了,可你那小贱人一样也活不了多久,哀家已经派了杀手去刺杀她,就当她是替哀家陪葬吧,哈哈哈哈!”
季太后看着皇上冷漠惊愕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报复的痛快。
沈时韫深吸了口气,“太后,你当真让朕感到陌生,你曾经教朕的为人为君的道理,你竟全都忘了。朕原本想着你终究是朕的生母,朕可以为你亲自再去求兰嫣一次,但现在朕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朕已经欠了她太多,没脸再去求这个情。”
沈时韫说罢,甩袖匆匆离开。
季太后气得捶胸顿足,颓然倒在了地上。
“太后娘娘!”有宫人欲上前去搀扶。
季太后一巴掌打了过去,“都给哀家滚出去!你们都在看哀家的笑话,对吧?!”
“哀家告诉你们,就算哀家死,也要拉几个做陪葬!”
“那小贱人别想着能活下去!”
众人看季太后面目狰狞满脸疯样、完全没了理智,一个个都赶紧退了出去,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去触季太后的霉头。
偌大的寝宫内只剩季太后一人,季太后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这下当真被兰嫣那个小贱人说中了,她就要死了,是被那小贱人咒死的。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那小贱人一样逃不开死。
未央宫传来了季太后疯狂的笑声……